冥帝想归想，最后他并没有付诸行动让转世和他融合。

他图谋了千年，为的也不过是君陌重塑姻缘，当年的姻缘线被君陌亲手斩断了，若是没那姻缘线，他和君陌将再无可能，冥界和神界泾渭分明，他费尽了心血，才终于能离开冥界，他短暂地用冥界之力控制了神界，让君陌能掉落到他要转世的世界，来再续前缘，为了把君陌再次带入冥界……

冥帝沉睡的那些年里，天地法则变化，他身为冥帝，将永远都不能踏出冥界，他只能靠着转世才能出了冥界，得来如今与君陌再续前缘的机会，只要姻缘线重续，那么他就能重新把君陌重新拖入冥界了，他知道君陌定然是不想和他再扯上什么关系的，但他忍了千年，终究是无法放过君陌，他可以为君陌赎罪，可以看着君陌和他的转世痴缠，可以嫉妒到发疯，心痛到疯魔，但是，想让他放开君陌，永生永世都不可能，这一世若是没有好的结果，那就再来一世，他是冥帝，君陌是神，他们有很多的时间……

只是冥帝没想到他真的和君陌纠葛了很多世。

此刻，冥帝看着君陌的睡颜，最后小心谨慎地低下头去，而后在君陌的额头上印下一吻，他缓缓低沉道：“别怕，这个世界的天道不敢拿你怎么样的，有孤在……”

系统88正在修复自己的系统，突然系统空间全面变成了黑暗，他的系统空间即将瘫痪，而君陌的神魂此刻正在沉睡，系统88有些绝望道：“完了……”

系统88拼尽最后的力气保护着君陌，而后很快黑暗散去，他的空间系统完全恢复了正常。

“卧槽！我还有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制？”系统88懵了。

系统88没有察觉冥帝的存在，而也是冥帝最后帮了君陌，身为冥界之主，甚至是被天地法则限制不得离开冥界的神灵，本身也是让天道极其害怕的存在，在君陌他们所在的那个位面，冥帝和当年的那位灭世龙皇都是让整个三界惧怕的存在，甚至是……他们都能和天道抗衡，且这两人还是叔侄关系。

君陌如今所在的这个位面就是普通的位面，生灵力量都不强大，这里的天道自然也不是很强，冥帝很好拿捏此处的天道。

此处的天道第一次被人压制，最后直接自闭的躲到角落里去画圈圈去了。

君陌此处的危机解除了，冥帝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君陌，而后就沉睡回了夜北冥的身体中。

君陌再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夜北冥坐在床头看着他，君陌没来由心里一紧，甚至是有些害怕，他往后缩了缩。

夜北冥看到君陌的不对劲，忙抓住了君陌，而后把人抱在怀里，不让君陌挣脱，夜北冥担忧道：“哥哥，可是做噩梦了，是孤，不是旁人，哥哥不怕。”

君陌最后软下了身体，靠在夜北冥的怀中平复心绪。

君陌没想到这一次的沉睡，会让他梦到冥帝……冥帝的所有音容早就被他抹去了，可是这次的梦境，他竟然梦到了自己被逐出冥界的时候，在彻底被诅咒之前，最后一眼对上的就是冥帝的眸子，那双眸子冷漠而高高在上，而他卑微到尘埃中，在那双血红眸子的注视下被驱逐出冥界。

夜北冥……也是血红色的眸子，所以苏醒的那一瞬间，他就把夜北冥看作了冥帝。所以他下意识后退，那是一种狼狈和不堪，不想面对，也无法面对。

过往的事情让君陌觉得压抑而头疼，那就像是梦魇，积压在心头，就算此刻清醒了，也依旧觉得存留在脑海中，脑海中全是那一句“孤不要你了”……

已经遗忘摒弃的东西，再次出现总是让人不安的，而君陌受到过的阴影太重了，他逐渐无法平静，即便夜北冥抱着他，夜北冥也不是冥帝。

但是……同样血红的眸子，同样的自称“孤”，这两者很巧合，巧合到让君陌有些讨厌夜北冥。

为什么要和冥帝那么像，一定是因为他们很像，所以才把他尘封的，被术法抹除的回忆勾了出来，当年那么痛，他无法忍受的时候，干脆连所有对冥帝的印象都抹除了，只留下了自己做过什么蠢事，来时刻警醒自己不要犯傻。

都是夜北冥的错，都是因为他，他如今才这么不正常的。

夜北冥抱着君陌，君陌没说话，这让夜北冥担心，他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君陌就直接推开了夜北冥，而后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君陌颤抖着身体，带着厌恶道：“你为什么和他那么像？我讨厌冥帝，讨厌和他有关的一切，我讨厌红色的眸子，我讨厌自称“孤”的人，夜北冥，我讨厌他，我也讨厌你！为什么那些事情还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为什么！”

君陌的崩溃让夜北冥猝不及防，夜北冥闻言也很受伤，他的哥哥说讨厌他，讨厌他血红的眸子……讨厌他自称“孤”。

夜北冥对任何事情都能淡然处之，唯有对君陌，他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甚至是脆弱的，敏感的。

他的哥哥不喜欢他，那就让他的哥哥喜欢他。

夜北冥没有再贸然靠近浑身戒备抗拒的君陌，他只是对着君陌淡淡一笑，而后道：“哥哥别生气，哥哥讨厌的东西……我，都会把他消灭的，哥哥不喜欢我的自称，我以后都不用了，哥哥讨厌我的眼睛，可以剜掉的，很小的事情。”

夜北冥的声音云淡风轻，似乎在说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夜北冥甚至是说完就把手朝着自己的双眸上放了过去。

君陌终于回身，他慌乱地扑向了夜北冥，但是夜北冥的手指还是划上了他自己的眼睛，在眼尾处留下了一道痕迹，那道痕迹刺痛了君陌的双目，夜北冥是真的想要剜掉自己的眼睛。

君陌抓着夜北冥的手都在颤抖，他忙摇头，思绪不齐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胡乱说话，我只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迁怒了你，不怪你，我这样是不是很糟糕，是不是……吓到你了……阿冥。”

君陌看着夜北冥眼尾的伤痕，夜北冥只是对着君陌勾唇笑了笑，只是那笑太过浅淡了，惯于伪装的夜北冥这时候也难以真正笑的开心，不过他不愿他的哥哥难堪，不愿去深究那话里的嫌恶，夜北冥缓缓道：“没事，哥哥没事就好。”

这样的夜北冥，明明无理取闹的是他君陌，而却是他自己道歉。

君陌那些暴躁在顷刻间就像是被浇上了水，全然熄灭。

他扶着夜北冥的肩膀，踮起脚尖，最后把唇落在了夜北冥的眼尾，君陌伸出舌尖舔了上面的血痕，那道伤痕顷刻间就消失了，君陌道：“阿冥，能听我说说关于以前的事情吗？我可以告诉你，你想听吗？”

“哥哥，你说。”夜北冥最后横腰抱起了君陌，把君陌重新放到了床上，而他自己则是坐在床边。

君陌看着夜北冥，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生出了和夜北冥说自己过往的心思，但是话已出口，断然也没有收回来的可能，而且……用不了多久，夜北冥就会忘记他了，到时候他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的，所以说说也无妨。

君陌迎着夜北冥的视线，缓缓道：“可能你不信，我真的是神，以前我喜欢另一个神明，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他就把我驱逐出了他统御的地界，还对我下了诅咒，他诅咒我，夜间永不能视物，我是掌管夜晚的神明，所以这个诅咒真的挺狠的，我并没有背叛他，我不明白为什么连个解释的机会他都不给我，他和你一样拥有一双血色的眸子，自称用“孤”这个字，所以当我回忆起那些事情的时候，就没忍住迁怒你，别怪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哥哥……是把我当作你口中那个人的替身了吗？”夜北冥的眸子深深看着君陌。

夜北冥想，他一定要找到那个人，把他杀了。害哥哥受伤的人，都得死，而他到底是不是那个人的替身，也很重要，他要把他的哥哥抢过来，谁都不能占据他哥哥心里面的位置，不管是好是坏。

而君陌闻言是毫不犹豫地摇头，他道：“我从没有把你当作他的替身，我甚至都摧毁了关于他的一切印象，今天……不知为何会想起来。大抵……我就喜欢红色的眸子吧，红色的眸子很璀璨，能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我喜欢光明的东西，可能因为我身于黑暗中吧，自称这个东西，可能更是巧合了，你身为摄政王自称“孤”本也是天经地义的。初见你，就觉得你很好看，所以，你不会是任何人的替身，夜北冥就是夜北冥，我从不会认错。但还是抱歉，我迁怒了你。”

“没事，我也很开心，哥哥能和我解释。”夜北冥不再自称“孤”，因为他的哥哥讨厌。

但是红色的眸子，他的哥哥说喜欢，夜北冥吻了吻君陌的眉心，而后道：“我会把眸子换给哥哥，哥哥身上就没有旁人留下的痕迹了，哥哥是会要的，对不对……”

最后一句话，夜北冥故意用上了几分忐忑，就是让人看了会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夜北冥就是个实打实的小可怜。

君陌也确实是对夜北冥有一种怜爱的感觉，但是身为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神明，君陌也明白这是夜北冥的一种手段。

但君陌还是纵容了，他道：“好……”

因为本来换眼睛这事他就是骗夜北冥的，他们两个半斤八两罢了。

君陌演技很好，完全看不出他是在说谎，夜北冥闻言后带着几分期盼道：“我武功高强，就算换上哥哥的眼睛在夜晚也是不妨事的，而哥哥，会用我的眼睛重新看这个世界，那样我和哥哥的纠缠就永远不会断了。”

君陌对上夜北冥的眸子，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捕捉的猎物，夜北冥的偏执君陌从没有低估，不过，他也不是笼中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