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秀考临近之际,上午还晴朗的天竟在午后下起了雨。
苏念从乾坤宫走出,撑了把伞,手上还搭着为她主子张贵妃准备的披风。
刚出门,一辆车辇慢悠悠地晃过来。
又是他。
苏念在心中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宫里的下人见到主子们都会停下手中的活,她也不例外,微鞠一躬,老老实实地低着头。
车辇上的男人将扇子啪嗒一声合上,扇尖朝她一挑,道:“抬头,给爷瞧瞧。”
苏念打着伞,男人只能看到伞沿下雪白的脖子。
一旁的奴才见苏念一直不肯抬头,不客气道:“殿下叫你抬头,你聋了?”
苏念不情不愿地把头抬起来。
男人弯着脖子,将头往下凑近了些,总算看到这张清秀的脸蛋。
“是你啊。”八皇子李承勋嘴角一勾,邪笑道,“昨儿我跟你说的事,考虑得如何了?”
苏念内心蕴着一把火,却不敢当面和他硬刚,淡淡道:“启禀殿下,念儿昨日已经给过答复了,恕念儿身份低微,学历尚浅,无福消受殿下的这份好意。”
“本王昨儿也跟你说过了,你虽然不是书院的学生,但做个妾还是可以的。”他眼神阴鸷,嘴角的那抹笑意带着几分倨傲。
“贵妃娘娘还等着奴婢送衣裳呢,要是耽搁了事儿,让娘娘染了风寒、淋了雨,奴婢受罚倒还好,倘若因此坏了娘娘和殿下的情分那可就不好了。”
李承勋微眯着眼,恶狠狠道,“别拿你主子当挡箭牌,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别仗着张贵妃器重你你就可以随意拒绝主子们的要求。”
苏念默默吞了吞口水。
这局有些难解,她才刚穿越过来,就要面临这么一头大色狼,运气也是绝了。
好在张贵妃及时出现,苏念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感动得眼泪都快落下来。
“本宫还真就器重她了。”张芙韵张贵妃和高淑妃一道走来,身后还跟着十来个丫鬟奴才。
苏念看到张贵妃身旁已有人撑伞,想必是高淑妃身边的丫鬟一道给她的主子递了把伞,她在心中默默松了口气,幸好没让主子淋到雨。
张芙韵走到苏念旁边,说:“念儿是乾坤宫的大宫女,自打进宫以来就在本宫座下办事,光是这多年的情分,她的事,我也有责任管管。”
张芙韵已经四十来岁了,脸上已经长了些皱纹,但她训起人来,丝毫不减当年威风。
八皇子毕竟比张贵妃矮了一级辈分,在车辇上草草地作了个揖,虽然闷了一肚子气,却不敢当众坏了颜面,假笑着说:
“贵妃娘娘,她不过一个丫鬟而已,您把她赐给我也无妨,就当是做个人情罢了。”
“八殿下要是把心思多放些在事业上,恐怕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接到陛下的军令。”张贵妃如是说到,“据我所知,比你小一岁的承言殿下可都为咱们堂国收复六块失地了。”
“张芙韵!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刚才不过是给你面子,你竟然还敢当着我的面提那贱人的儿子!”
这时,一直不发话的高淑妃突然掩嘴咳了两声。
紧接着,苏念看见一辆镶金凤辇被奴才们远远地抬了过来,车辇上仪容贵气的女人朝这边说到:“哟,这乾坤宫门口可真是热闹,你们在聊什么聊得这么有兴致?”
皇后视线扫过张贵妃和高淑妃,最后定格在自己亲儿子身上,说:“承勋,你又在干什么呢?”
李承勋立马就怂了。
“启禀母后,都是些小事,儿臣不过是和两位娘娘唠几句闲嗑。”
“哦,是吗?听你刚才的话,我还以为你要向张贵妃讨个陪侍丫鬟呢。”
李承勋汗颜,强笑道:“母后误会了,儿臣跟贵妃说笑呢。”
“是吗?”皇后假意求证似的看向张贵妃。
张贵妃转头看了一眼埋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李承勋,很是配合地笑盈盈道:“启禀皇后,正是。”
苏念心中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这局被皇后强行撑圆了,也勉强算是保留了各自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