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喝着茶,一面探头向内里看。
武少夫人在街上抓了两个写信先生回来已经传遍了,知府当然也知道了。
少夫人没有将人送到府衙,是要自己处置吗?很生气吗?
李明楼从外边迈进来:“这是新换的茶,能驱寒气。”
知府忙站起来喊了声少夫人。
李明楼颔首还礼。
知府言归正传:“少夫人,上次商议的请世家大族借田地的事,好像不太顺利。”
李明楼的声音很动听,天真又清透:“他们不愿意?”
“他们也不是不愿意。”知府明白这些人的想法,斟酌道,“他们是担心以后收回有麻烦。”
李明楼笑了:“真有意思,他们不担心现在能不能活下去,而是担心以后。”
知府讪讪又整容:“是,他们就是好日子过舒服了,忘了先前担惊受怕了。”
“大人要让他们知道如今的形势。”李明楼道,“田地也好财物也好,人没了又有什么用?就告诉他们,借就留在光州府,不借,就离开光州府。”
这可真是干脆利索的让人害怕,知府也干脆利索的应声是。
......
......
“她!她这样说?”
酒楼里围坐一圈等候开宴的男人们不可置信的喊道。
知府一脸坦然:“是啊,我可没有骗你们。”
“这是威胁!这是抢夺!”一个年长的老者坐下来,带着几分冷笑,“与叛军又有什么区别?”
知府没有因为他这个指责愤怒争辩,而是笑了:“实不相瞒,武少夫人就是这样的人,民众们都知道武少夫人是仁慈善良济世救民,但是这世道救人是要靠杀人的。”
他拉开椅子坐下来,端起桌上斟好的酒喝了口,端详着酒杯。
“她要是不残酷,哪有今日守得了城池养的住民众,你们真当她是个深闺里赏花月悲春秋的小姑娘啊?”
厅内的男人们对视一眼,他们当然也不是天真无邪的少年人,就算这女子是,她的男人可不是,她身边的人也不是。
一个男人坐在知府身边,举起酒杯,语重心长:“宋大人,这件事不能这样干啊。”
知府给他碰杯:“田八爷,这事真没别的办法了,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能共抗艰难,先活下来,别的都好说啊,没了东西还能要回来,人要是没了,那东西你能留住?”
田八爷要说什么,旁边有人先开口:“宋大人,我们不是不共抗时艰,是这种方式我们不能接受。”
知府看向他:“什么方法?”
那人文质彬彬带着儒雅气,声音也不急不躁:“既然是共抗,那我们不能只出钱出物,我们也应当出人。”
知府捏着酒杯哈哈哈笑:“你们的人打仗不行,还是不用了。”
“打仗不行,我们可以做决策。”那人说道,“大人,如今光州府领半个淮南道,只你们官府和武少夫人太辛苦了。”
知府明白了:“你们是想代替官府?”
“怎么叫代替?”那人纠正,“是分担,我们帮官府来做事。”
其他人也便纷纷开口。
“是啊,既然是共抗,那把我们当个人,别只当个牛羊。”
“我们可做的事多了,哪一家没有青年才俊?”
“武不动刀枪,提笔没有问题。”
“我们也不要抢武少夫人的风头,外边我们不出头,内里做事默默无闻总可以吧?”
耳边嘈杂,知府忙抬手制止:“行了行了,我明白你们的意思。”
大家停下来看着他。
知府放下酒杯神情肃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