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一扯到西班牙人身上，大家脸上激动的表情都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纷纷开始深思起来，除了几家满腹抱怨的东主、掌柜之外。 “大佛郎机人的舰队强大，不用我多说大家想必也是十分清楚的；而他们的贪婪和残忍，恐怕大家更是了解。”李天养环顾四周，沉静而略带危机感地说道：“因此，想要在吕宋群岛开发这片富金矿脉，就不可避免地要跟对方打交道。” “这回将各位召集过来，除了想跟大家分享这比财富，也是希望能够跟大家商议一下如何面对眼前这个难题的。” “既然这金矿是提督大人发现的，能跟我们大家分享，已经是我等的荣幸了，至于该如何面对大佛郎机人，我等也唯大人马首是瞻！”徐海滨前番才来基隆镇跟李天养商议订船事宜，本就对洪门有所求，此番得了李天养看似无私地分享，此刻更是不能不跟洪门站在一条战线上了。 “徐东主说得对极了，我等都听提督大人安排，要我等出人出力，只需大人说句话便是。”其他代表脑筋急转，想得通透，说实话，不管是真刀实枪跟大佛郎机人对着干，还是简单明了跟大佛郎机人摊牌，能够作为主导的，只能是洪门李天养团队。 此时的南海疆域当中，也就只有洪门得实力能让西班牙人敬畏三分，加上跟他们穿一条裤子的狂鲨的话，那么就算伤口真的开战对付大佛郎机人，那也是胜算超过八成的。 因而，大家此时共同推举洪门主事，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承蒙大家看得起，让我李天养是与有荣焉，不过这回我洪门其实爷有自己的苦楚！”李天养先是对各位的推举很是感激，后面很快脸上就带着为难之色说道：“我洪门与西洋人的交情，大家想必也都清楚，在对方没有跟我洪门翻脸之前，我洪门作为大明朝水师军队，也没有理由去讨伐他们！” “我洪门宗旨，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加上与西洋人之间得关系，故而这次与大佛郎机人之间的交涉，需要由各位当家、东主们出面，我洪门只能从中作为牵引而已。” “当然，我父亲之狂鲨帮，与我洪门并非一体，因此大家大可放心，在武事上面，他们能够派出狂鲨精锐作为后盾！” 大家本以为洪门将金矿和西班牙人之间关系捅出来，那么也说明洪门将会主导这次金矿开采的诸般事宜，却不成想洪门在李天养这一番毫无保留的谈话当中，他们却不会与西班牙人直面，这可让诸多代表、东主们着实非常意外了。 没有洪门的加入，不管是跟西班牙人谈判还是跟其武斗，在座的各家海客的代表、东主们，心里都是没有底气的，因为他们非常清楚这西班牙人能后占地为王，其实力是不容小觑的。 当然，若是大家团结起来，西班牙人也不是不可能战胜，但是商人出身的他们，自然更希望和气生财，而不是通过武力斗争来获得金矿的开采权。 而且，这真要是武斗的话，没有洪门作为主力，大家在不知道狂鲨真正实力都情况下，谁依然不知道到底会付出多少的代价，才能获得主导权。 两相对比，不少自觉实力欠缺，或是重心不在南洋当中的海客、商号团队，纷纷开始在心底打起退堂鼓，犹豫起来。 李天养将大家的神情看在眼中，脸上却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各位都是商人，对于金矿的价值肯定不用在下多说，不过大家都眼光可不要仅仅是看在金矿上，而是要放长远一点，难道大家就没有注意到过吕宋王国当中，还有另外一个待开发的财富来源吗？” 众人不由抬头，以为李天养又要放出什么惊天地的信息出来，不过李天养随后所说的话，却是让大家都撇了撇嘴，颇不以为然。 “咱大明朝疆域辽阔，不过大家想必也发现了，北方近年来一直天灾不断，南方可耕种的土地又大多在各家士绅地主人家里，大家在采购原材料、成品商品时，这成本是一天比一天更贵了，大家就不想想如何控制成本吗？”李天养说得话振聋发聩，这确实是大明朝整个环境一直在悄然变化的情形，各家商号的东主、掌柜们其实爷已经有所察觉了。 “成本增加的原因，却是商业规模的增大，与大明朝可耕种土地维持不变，以及人力成本越来越高造成的。” “但是不知道大娘有没有关注过吕宋群岛上的土地成本和人力成本呢？”李天养拍了拍手，又有队员抱着一叠小册子走进来，将册子发给在座的一干代表们手中：“这是我们洪门调查吕宋地价与人工价格，以及土地的肥沃层度，还有我江南沿海地带同样的成本调查对比，所得出的一些粗浅结论，大家不妨花两眼功夫好好看看。” 李天养说道这里，就停住了嘴，端起身边一侧的茶杯，润润嗓子。 册子不大，而且上面的文字叙述爷很简洁，但是却极为详尽，眼快的东主、掌柜们大多盏茶功夫就将其阅读完了。 不过很显然，洪门的这份调查很是充满吸引力，在将吕宋与大明朝江南地带之间的成本代价进行了精准的对比之后，大家仿佛才突然发现这其中蕴含的巨大商机一般。 马克思曾经说过，资本阶级在某一项商业行为中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绞首的危险。 而此时洪门所展现出来的东西当中，大明海客集团们所看到的不仅仅是区区10%的利益，至少比大民不好江南地带少上一半点成本，获得更高利益的可能性，让大家再一次都心动了，加上又有一个巨大的黄金矿脉作为诱饵，稳赚不赔的买卖，只要不是傻子，谁都不会轻易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