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昼腰板笔直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也看着镜中的男人。
黑发在云谏骨节分明的手中流淌,男人专注的看着手心的发,眉头微皱,比划了几次,终于绾了个发髻出来。
他选了几根簪子插上都不满意,最后,男人瞳仁一亮,将自己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插到雪昼头上。
那是根不起眼的素净金簪,簪的顶端镶着一颗红色的莹润宝石,除此之外并无点缀。
红色墨发交织彼此衬托,如同黑夜中特别的红星。
云谏扶着她的肩左右端详良久,情不自禁的感叹。“夫人真美!”说着将头低下,虚挨着墨色的发,弯着眼看着镜子中两人。
雪昼只觉得坐立难安,肩膀上有温度透过衣襟穿过来,那热像是会走动一般,逐步透过脖子往腮上爬。镜像中的女人含羞带怯娇羞迷人,真如新婚的小娇娘般。
那是她自己。
雪昼猛然发觉,一下站起,转身背靠着梳妆台,将男人推开,胳膊支在两人之间,灰色的眼睛望着云谏。
“你刚才说什么?”
直白的注视下,云谏突然张不开口,他眼神飘忽着,跳过女人的脸看向女人身后的镜子,那里映着雪昼握紧的小拳头。
“我说……我说我绾的发真美!”云谏脱口道。
雪昼明显松了一口气,警惕的神色也放松不少,她将男人彻底推开,向门外走。
云谏发觉自己心口不一,后悔的跺脚。
他有什么好心虚的。
等转身找雪昼,对方已经到了门口,他恼得狠打自己的嘴一下。
院子里马车已经备好,为了保证最少的人见到雪昼,车就安排在门口。雪昼出了卧房就能蹬车,甚至连早点都在车内备好。
寒雨被侍卫隔绝的在外,忙了一早上,却连公主的头发都没梳上,不过远远见到公主上了车,心里也算松了一口气。她是个机灵的,国师对公主宝贝得紧,连洗漱更衣都亲自动手,生怕受到一点委屈,防备她个外来的也属正常。
能嫁到如此良配,她发自心底的为公主高兴。
国师黑着脸上了车,简单的随从跟上,从持正府的大门出去。
车厢里,雪昼眉头紧皱,一言不发,只顾埋头吃早饭。
云谏倒是慢条斯理,不过也是时不时抬头看雪昼一眼。
“没想到还能与夫人同乘一辆车。”男人低声感慨。从那天他将她送给顾清宁,他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在有与她共处一室的机会了。
老天爷的安排也真是奇妙。
他转动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决心送到怀里的女人看不能再丢了。
雪昼选择性忽略云谏的自言自语。
她的短剑就绑在腿上,袖箭按在左手上,执行任务时该带的零零碎碎都带上了。她已经被云谏卖过一次,同样的路一定不能再次摔倒。
雪昼想好了,一但身边的男人和顾清宁有任何危险举动,她就当场送他们上西天。
想到此处,糯米做的点心突然带上了酸甜,杏子的味道混杂其中。
雪昼将嘴边余下的一角东西拿出来,是杏干,味道熟悉,持正府特产。
可小桌子上并没有。
雪昼看向车里唯二的活人,见他的手中也有一个。
这人什么时候将东西塞到她嘴里的?
“别担心。”
云谏将手中的另一个也塞进雪昼嘴里,笑吟吟道。
“别太小瞧持正府,为夫保你,西川国界内,谁也不能将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