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昼悄无声息被放了血的事情很快传到皇帝耳中,病中的皇帝一连咳嗽一盏茶的功夫,依然没能平息。
太子进宫探望皇上时候见到的就是皇帝撕心裂肺的场面。
一时间他竟然没能认出,这个衰老垂危的男人是自己说一不二冷漠高大的父皇。
“父皇!”父子连心让他心中发酸,发觉屋中无人,先骂了句脏话,然后自己跑到桌子边亲自倒水,“喝水!”
他生疏的拍着皇帝的后背帮皇帝顺气,还贴心的用随身带的帕子给皇上擦了嘴。
“你怎么来了。”皇帝哑着嗓子问。
“许久未见父皇,来宫中看您。”太子将用过的帕子收入怀中。尊敬的回答,一如往日那个听话到愚孝的儿子。
皇上垂眼看着他,目光中的犀利并没有因为男人的患病而消失,反而因为眼白遍布着血丝,郑爽眸子愈发显得犀利。
他望着和自己有五分相似的脸,感叹,“辽逸……朕时日无多了。”
慕辽逸猛地抬头,满是不可思议,父皇从未叫过他的名字,他都是例行公事的叫他太子!
他一直以为在皇帝眼中,自己从来不是他的儿子,只是西川的太子。是一个工具。
太子可以是他,也可以是任何有他血脉的人。
皇帝现在这么叫他,倒是有了几分父皇该有的样子。
“父皇……”他嗓子里塞了东西似的,说话带着含糊。“您能长命百岁,这只是感染了风寒……”
这幅身体能坚持到今天已经很努力了。
皇帝对自己最为清楚,也不反驳,认真看儿子。“今日来,可是有事情要跟朕说。”
父子两人彼此不了解,打着父子的旗号,说着最见外的话。
太子本不想说,可最近太师府风头正盛,不说如鲠在喉。
“父皇……儿臣……儿臣想与宋氏和离。”
声音越说越小,和离二字更是近乎消失不见。
他不知道父皇有没有听见,可在说一次的勇气他是没有了。
“怎么会这么想。”
皇帝不喜欢这儿子,因为他懦弱,最不像自己。
人总是喜欢与自己像的人。
太子头垂得低低的,见皇帝没生气才有勇气继续。“儿臣与她没有感情。”
“你是要做皇帝的人,以后会有很多女人。”皇上停顿片刻。“朕……也不喜欢你母妃,朕还是让她当了妃子。”
可能真是病重原因,皇帝态度比以前好很多,说话语气和缓,眼神都是温和的。
太子觉的自己不称职。
他想只说那女人如何算计死他的小雨,可是太师把握大半朝政,父皇生病不早朝,想到宋瑞卿冷淡的态度,他心中徒生惧意。
可他是太子,如何被一个女人吓道。
“儿臣知道了。”太子扣了个头。
亲自服侍皇帝让他躺好。“父皇,太子妃有孕了。您要当祖父了。”他轻声说。
皇帝点头。“知道了,太子别担心。你是我慕锦华的儿子……”
慕辽逸从宫中出来,温暖的阳光照在人脸上,屋子中冰冷的病气被驱散了不少。
他拿出怀中的帕子,阳光下,干净的白帕子上带着茶水的痕迹,也带着淡淡的血渍。
太子盯着看了很久露出又哭又笑的神色。
吩咐身边新跟上的小太监。“将太子妃有孕的消息告诉宋太师吧。”
秋风吹过,树木叶子哗啦啦的落下,候鸟南飞,北方很快就会陷入寂寥的冬天,希望皇上能挺过去。
刘安见人走远,担忧的回到皇上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