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入了水,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渴望沐浴。潭水特有的冰凉清爽之感,把连日的疲惫一扫而空。
长天眉峰微微一动。
清风徐来,吹皱一潭碧波。大概是水底长了些水草,这里的水,在阳光照射下显出一汪青绿莹透,犹如上好翡翠。许是久未见人,几尾小鱼慢慢游近,最后竟在她手指上轻啄了两口,如同亲吻。她痒得咯咯笑了两声,才对长天道:“将香胰给我。”
他这回很君子,从行囊中翻出香胰,然后自岩上伸手递了下来,却没有低头来看。
她慢慢洗了一会儿,才轻轻唤道:“长天。”
“嗯。”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说不出的古怪。
“广成宫一役之后,你扔下闲事,陪我找个地方隐居几日可好?”
他家丫头倒是不贪心,他微微一笑,却道:“不成。”
“为什么?”她有三分气恼,不过是这么个小要求也得不到满足?
“我们还有大事要办,广成宫与之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宁小闲惊讶地瞪大了眼。这一役的成败,关乎日后对付阴九幽是否顺利。她怎么不记得,还有甚事能重要过广成宫之战?“还有什么大事?”
“成婚。”
以他的性格,这两字说出来当真掷地有声,也成功地将她砸得晕头转向。
宁小闲呆住了。
哪怕潭水清凉彻骨,她也能感觉到浑身气血嗡地一下子全涌上了头部,脑海中什么也记不得了,只有这两字回音袅袅。
成婚。
过年时,他确是说过秋季即要完婚,她只以为他是对着汨罗戏言一番,哪知他竟然当真,并且到现在也牢牢记得。
如今的南赡部洲已然入夏,等从广成宫搬师回巢,至少也到了灿灿秋季。
到得那时,她就要嫁与他了?
心中一股喜悦油然而生,她将脑袋也沉入水中,仍觉得面上滚烫不已。
结果长天听她久久不曾言语,低低道:“舌头被猫吃了,还是你不愿嫁我?”虽是轻哼,声音中却隐含三分笑意。
她真想咬死他!这么浓情蜜意的美事,怎地让他一句话就大煞了风景?“谁,谁不……愿意?”她咕哝一句,声音越来越细,终不可闻。
他低沉道:“没听清,你说什么?”
宁小闲咬了咬牙道:“我说,谁愿意了!……我洗好了,把衣服递下来。”
她从他手上一把拽过干净衣服,退到石后换好,才走了出来道:“轮到你啦。”
长天看了她一眼。她刚从水中走出,秀发湿答答搭在肩上,水珠儿从那张并不俏丽的面容上淌下,却能牢牢吸引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