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洛凡为贺淮画的构图, 也是他想要在参加画展时用题材。
天空大海从高而下,从远而进的广阔空间图。大海的中央一艘扬着帆船迎风而上,海浪翻滚, 海鸟飞翔,云层厚重。
只是用铅笔的黑白线条, 勾画出的一幅蓝天大海帆船图,却把空间远近感, 静动感处理得十分完美。
哪怕不用涂色,也能是一幅能让人惊叹的作品。
他专心勾画时很容易入神而忘记时间。所以等他画完之后发现, 竟然花了快半个小时。而旁边的林同学也安安静静地等待了他半个多小时。
唐洛凡看了看时间,有些不好意思:“我竟然画了这么久,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吧。”
“不会,我受伤的事不能让外界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不能出面去公司,时间比较充足。”贺淮解释着,并对他的作品进行了赞美:“你这幅画,画的很不错。”
贺淮是为救他而受的伤。
唐洛凡禁不住地抬眸望向了贺淮贴的纱布的伤口, 应该是医生给他做伤口缝针的时, 剃掉了周围一些头发, 让男人原本短碎干练的发型上多了点缺陷。
但着丝毫不影响男人的俊美的颜值。
反而让这位高大强壮还有了冷酷气韵的男人,更增添了些气魄。就像有句话说的那样:受伤的男人,最有魅力。
唐洛凡出于感谢,不得不‘关怀’他的未婚夫:“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医生说要注意什么了么?”
“是不是得多注意休息, 在这里待时间长了会不会对伤口恢复不利。”
“不会, 来这里画画本来就是为了放松。就是......”
贺淮回答着, 突然很不舒服似的紧缩了一下额头。
“怎么了”
贺淮揉了揉脑袋, 说:“头上伤口偶会还是会疼, 不过没关系。开始画吧。”
唐洛凡看到他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
“这样吧,我帮你调色,这样你能节省些时间早点画完。”
他说着接过了贺淮手中调色木板,还拉着椅子坐到男人的身旁。“你只管想着怎么涂色,也能放空大脑得到缓解压力的效果。”
贺淮垂眸,嗅到了男孩身上特有的温暖的干净的味道,这种味道包围在他周围,占领着他的私人领地。
而他喜欢被这样占有。
他低嗅着,看着坐在男孩正拿着一瓶瓶油彩往调色木板上挤出白色,蓝色,灰色等油彩的。
十指修长,动作娴熟,各种油彩的衬托下,也让那双漂亮的手显得更加地白皙柔润。
男人漆黑幽暗的眼眸中,带上了不易察觉的笑意,说:“那就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
以前,贺淮涂色的时候,他们都是各忙各的。
现在因为他要为他调色而离得近了,唐洛凡能清楚地看到他使用笔刷的方法。
不正确。
所以导致涂在画布上的色彩显得浓厚不一,没有匀称感。
一开始他还想,算了,反正人就是为了解压,不用要求那么严格。
没一会儿,他看到贺淮拿着笔刷裹着灰白的颜料,在海浪上抹上一道浓白时,终于忍无可忍:“那是浪花,你只要调换下笔刷的方向,就能把浪花的弯曲线条感涂出来。”
“怎么调换笔刷?”
唐洛凡从笔筒里抽出一只跟他用的一样到扁平刷,模仿给他看,说:“这样。”
贺淮学着他的动作,试着又涂了一层。
结果---更丑了。
唐洛凡:......
“你握笔的方式不对。我第一节课的时候不是教过你握笔么?”
贺淮困惑:“是这样么?”
“不是。”
唐洛凡伸手附上了他的手背,之间捏着他夹着画笔的手,帮他调整方向,然后又拉着男人的手,在画布上画出一层灰白浪花的涂色。
“看到没,这样跟你刚才涂的区别就出来了,不是么?”
“哦。”
贺淮垂望着扶在他手背上的那只温软修长的手,漫不经心地点头,说:“我再试试。”
结果,还是不对。
唐洛凡再次握上他的手,手把手地再教了他一边下笔的力道,侧转的位置。
而男人也把自己的手全权交给了他,任由着男孩捏着他的手指,给层层海浪涂出韧劲灵动的色彩。
“这回会了吧。”
唐洛凡松开男人的手,无奈道:“我都这样教了。你再涂不好,可就没办法了。”
贺淮感受着手背指尖上残留的男孩手心的温度,声音低暗道:“我再试试。”
这下贺淮对海浪的涂色处理总算掌握住了要领,画出让唐洛凡还算满意动静层次动感。
但等到给天空中飞翔的海鸟涂色时,男人捏着裹着油彩的画笔又顿住了。说:“海鸟相对涂色面积小,我怕我掌握不住笔触,又涂坏了。”
唐洛凡正拿着那本油画月刊的杂志,仔细地研究着母亲的作品。
抬头看看林同学困惑的表情,只好再次捏着他的粗狂韧劲的手指,帮他涂好一只翱翔在空中的飞鸟。
“下一只你自己试试,不行再叫我。”
说着他再次低头细细地研究母亲作品里的一树一木。
贺淮偷偷地用拇指腹,抚摸了一下被男孩捏住过的手指关节,细细地留念着上面润滑温暖的感觉。
他没有再涂色,垂头看到男孩专注的样子,问:“这是你喜欢的作品?”
“是我母亲的作品。”
唐洛凡低头说着:“你知道我母亲吗?”
“现代油画界很有地位的艺术家。你画画是不是也是受她的影响?”
“嗯。”
唐洛凡默默叹气:“一年前我还能联系到她。后来应该是她换了住处和电话号码,我就联系不上她了。”
“她也一直没有联系我。这幅《黎明》的作品是她最近新出的作品,我想要是能找到这里,或许能见到她。”
“你想见她?”
“挺想的。”
男孩低声回答,第一次他的声音里带着些淡淡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