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这件事,我永远的都不会原谅周家,永远都不可能。”
他知道周家是他的外祖家,正是因为周家是他外祖家,所以周家人之前对盛姣姣不恭敬,多次乱嚼舌根,齐漳都忍了。
但是周家这次把他的阿妹直接掳走了!
这次他与谭戟调换,并没有亲手逼供周家,并不是因为他不忍心伤害周家人,而是他怕自己太生气,直接动手把周大爷给杀掉。
如今的齐漳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个被全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姑娘,姣姣儿正不知遭受些什么可怕的事情,他就没有办法原谅周家人。
齐周氏点点头,抬起手来,朝齐漳挥了挥,哽咽道:
“你去,将你阿妹带回来,剩下的事交给阿娘。”
旁地里,牛菊通红着双目,一身狼狈的冲过来,她伸手,拽住齐漳的衣袖,
“带我去找姣姣,她若有事,我拿命偿她。”
齐漳抿唇看向牛菊,她的眼中落下泪来,哀求他,
“求你带我一同去,她是因为我丢的,我要找到她,我一定要找到她。”
终于,齐漳同意了,他一言不发的抬手,让谭小剑给牛菊备马,一同往南集去。
望着齐漳的背影,齐周氏回身,看了看祠堂的方向,她没再进去,也没有回齐家,只是坐在了祠堂的门口,焦急的等着回信。
南集的小院子里,关押着盛姣姣的房门被突然打开,两个身穿布衣,浑身都是伤的男人,被丢入了柴房。
她昏昏沉沉的靠着草垛,仔细看了这两个重伤的男人一眼......心神不由一荡,顿时浑身血液凝固,这是殷泽和他的护卫?
殷泽怎么会在这里?
盛姣姣低头,起身来,蹙眉想要换个地方坐着,不愿意离了殷泽太近,裙角却被一道无力的手握住。
是殷泽身边,躺着的那个护卫。
那护卫身着玄色衣裳,已经濒死。
他倒在地上,微微掀起眼皮,微弱的颤着眼皮,努力发出声音,
“救我少主......”
“凭什么?凭你少主长得好看?”
盛姣姣下意识的想要撇清与殷泽的所有一切关系,又蹲回去,用手指掰着护卫拽紧她裙角的手。
一边掰,一边琢磨着,殷泽怎么会在这里?
其实,殷泽长得挺俊美的,在治寿郡这样的地方,他这样细皮嫩肉的人,还是挺好看,估计是这货匪贼瞧他好看,掳了来玩弄的?
又见殷泽虽然深受重伤,但衣着整齐,想来还未遭遇毒手。
他身着锦服,黑衣绣着繁复的同色云纹,看起来低调不显眼,但也并非穷苦人装扮。
“救我少主,救......”
地上躺着的玄衣人艰难出声,刚刚被盛姣姣掰开手,另一只手又拽上了盛姣姣的裙角,死死不肯松手。
“我非圣人。”
盛姣姣单手撑颌,另一只手抽出袖子里的鱼肠,脸上带笑,眼中无情。
她在考虑,要不要直接给面前这对主仆一刀,让他们不至于这么痛苦的死去。
毕竟,与殷泽扯上关系,她就会被卷入无穷无尽的杀戮。
但是,她又不确定殷泽死了,对于她所知的未来,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救少主......送他......去帝都......要什么,给你......什么......”
玄衣人的手指全是血,艰难的从怀中拽出一块令牌,是殷泽的护卫令牌,他的身份象征,还是金子做的。
一看就能卖许多钱,如果将这块金令带回去溶掉的话,那也算是小发一笔。
护卫望着盛姣姣,身虽濒死,眼神中的哀求却极为强烈。
这是如今这世道里,十分少见的忠心人。
“我只能答应你不杀他。”
在举着金牌的手要掉落之前,盛姣姣伸手,将金牌拘在了手里,玄衣护卫的手无力垂落。
他在这破柴房里永远闭上了双目。
盛姣姣摇摇头,又去看殷泽。
殷泽已经晕死了过去。
据她所知,殷泽和白陶分开从集上出发,白陶领着几千人在明,殷泽领着的护卫也并不少,在暗。
但他这还没离开郡北,就已经走不动了。
上回王彪去跳马湖搬救兵,齐明出动了几百兵去救,后来听齐明说,赶过去的时候,只救了些殷泽的护卫,却并未见到殷泽本人。
也不知怎么说起的,旁人并不知晓内情,王彪也消失了。
如今再看,似乎殷泽并未真正脱困。
她手中拿着金令,缩在柴房的角落里,正打算继续安静的等待,地上的殷泽缓缓的睁开了双眸。
模糊的视线渐渐凝聚,他看到身穿天蓝色竖领薄衫的盛姣姣,抱着双膝,坐在角落里。
是她!
殷泽的心瞬间狂跳起来,是她,是她,他记忆中,那个永远看不清面容的妻子,与他眼前的这一张脸重叠。
他知道,他找到她了。
院子外突然传出慌张声,
“不好了,南集的兵太多了,刀爷,怎么办?”
“他们来这么快?”
刀爷不信,又念起里头盛姣姣的身份,不由得暗自懊恼。
早知道这个女人这么难脱手,他就不接这一票了。
“把人带上,我们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南集与集上不同,南集的人口比集上的要多,这里的房子一座连着一座,真正要搜寻起来,怕还是需要一段时间。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刀爷他们将盛姣姣得手,就应该早点离开郡北,换成以前,他们只怕都已经带着人到郡南了。
只是因为齐明的反应太快,直接从集上调兵,封住了出南集的路。
刀爷有预感,如果他们再不走,可能这一趟就得白干。
五百金啊,那可不是个小数目。
为了分这五百金,再大的险都值得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