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章畏惧灵蕴手中那两只细细的银针,故而边回忆边讲述,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尽数倒了出来。不过也没什么太有价值的话了。
那个名为房清卓的落榜举子是中毒而亡,但仵作验尸是意外。其实这本就不令人意外,但雁过留痕,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可以追踪。灵蕴突然觉得一切的遭际都是上天冥冥注定,挨了一刀来到柔然城,却意外得到父亲的线索。
而数百里之外,大同总兵王文宗所率部众却由于大雨停在了天水城,距离兰州不过一百多里。
“这等雨势根本不会妨碍行军,王文宗此刻停在天水,却是何意?”周至愤然。
“不算意外。”晋王却很淡然:“现在这种时刻,出什么事情都不意外。”
“那么第三步……”周至犹疑的看向晋王。
“你心里已有决断,为何还要问我?”晋王反问。
“第三步本就是釜底抽薪之计,一旦实施,我们怕是再没有退路。”周至道。
“看王文宗的行动吧。就在这两日了。”晋王有些痛惜的闭上眼睛。
第二日雨势暂停,但王文宗仍以道路湿滑泥泞为由继续驻扎在天水。
卫总督看到他的来信恼怒不已,“别让我看见他,下次见他我定要揍他一顿!”
“大人息怒。”司徒道:“本就不该意外。”
“他们本来是想坐山观虎斗,最后再坐收渔利。可咱们如今已经破局,突厥右贤王跟大王子起了内讧,虽未见刀兵,但人心已经涣散,离撤退已经不远。王文宗此刻还在等什么?”冬生从心底不愿相信朝廷依然放弃他们的事实。
“大人对王文宗还是有些什么期待么。”司徒不解。“虽说我没有直接证据,但是他的一切作为都不得不让人起疑。”
“我并非不信任与你,只是战场上一切莫测。我们对离间突厥人,突厥人也不是傻子,他们自然也可以用反间计。”冬生解释。
“大人是担心这是计中计?”司徒奇道,“突厥人一向擅长逞凶斗狠,倒是不善兵法智计。”
“不,突厥人也很狡猾的。也许他们也深知皇上和晋王之间的矛盾,想要利用一下也不是不可能。右贤王此人深不可测。”冬生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两日有些平静。他们虽说内斗,却未见大规模冲突,反问很是克制。实在不像突厥人的行事风格。何况,以我的估算,他们的粮草应该撑不了时日,如今已经十五日,看他们的状态虽有些不足,却未到粮绝之时。”
“大人的意思是我才是被利用的?有人暗中供给粮草?”司徒心底突然一阵凉意,那个人果然不能相信,一个字最好都不要信。
“不,谢利可汗是真的死了,他们应该是没有料到的。我的直觉告诉我,明日会有一场大战。”卫总督看向远方,目光坚定。
果然如冬生所料。第二日探马来报,右贤王和大王子已经冰释前嫌,刺杀谢利可汗之人乃是秦人安插在右贤王身边的细作,右贤王被利用罢了。突厥人群情激奋,复仇之心在有人恶意鼓动之下越发昂扬。
天一亮,猛烈地攻势从城东和城北同时进行。此番突厥人心中仇恨加剧,攻城势头也分外猛烈。经过月余的攻防,凉州守军之中还有战力之人已不足一半。虽然突厥人也折损过半,但亦是数倍于凉州官兵。
眼下凉州危急,晋王率军增援亦是杯水车薪,王文宗所率部众依然无动于衷。王文宗手下先锋吴勇再三请命,却被他驳回,理由就是时机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