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容看了看他,不出声,而是伸手将宗卷拿到跟前,仔细的看了一遍,芩世子也不着急,就做在一旁,端着茶杯慢慢品茶,偶尔拿房间里面的棋子玩一玩打发时间。
待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傅小容将宗卷翻了个彻底,发现里面除了记载的都是当年案情的阐述,看起来,这个案子处理得万分整洁,李家一族,株连九族,连各系旁亲都没放过,与之走得相近、有书信往来的全部受了牵连。
当年行刑的时候,整整砍了一百八十个人,分开五天行刑,刽子手砍了五天,连刀柄上的刀穗都被血给浸湿凝固了,邢台上的血流满了整个邢台的地,前一天的血还未干,第二天新血又覆上。
邢台那一地的血腥味,整整一个月都未散干净,邢台青砖上的血迹,下了半年的雨才冲刷干净,连着两年,邢台那里寸草不生。
听闻大半年时间,住在那附近的百姓半夜都能听到哀嚎声,声声凄凄,断断续续,民间更是传言李棠的魂没走,李家那一百八十人的魂魄都在那里游荡,传言越发传得厉害。
后来还是朝廷下令,找了一些茅山道士去做做法,府衙抓了一堆散播传言的百姓,这才停歇了下来,这个事情整整一年才平复完。
傅小容看着那宗卷的字里行间,都仿佛能闻到那股血腥,当年承唐先皇手段当真可怕得紧,难怪当时秦哲天说皇帝宁可错杀一百、不可错放一个,原来这都是承唐皇家历来的秉性了。
傅小容抬头看向芩世子:“当年李棠一族,当真全灭了?”
芩世子将棋子放下,转而看向她:“如果你是彻查,我帮你,如果你另有意图,那我现在就可以抓你。”
傅小容红唇微抿:“我是想彻查,这对我对承唐来说都很重要。”
芩世子走向她:“你是察觉到了什么吗?”
傅小容微微摇头:“不确定,但是这两日宫里的这两起案子,以及胡韵的案子,有些蹊跷,我怀疑跟当年的这个案子有关,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马虎。”
芩世子定定的看着她:“怎么说?”
沉吟了一下,李棠这个案子现在能知道的人当真并不多,傅小容才抬起头,与他说道:“胡韵的案子,出现了一个证物,李家军的短刀,先在吴天海手里,我也是这两日在审案的时候,在一个人犯人那里审到的。胡韵是当年的审案官员之一,何尧卿是监斩官之一,芩世子难道不觉得很蹊跷吗?”
她一说,听到李家军短刀之时,芩世子眸色微紧:“当真是李家军短刀?”
傅小容说道:“吴天海是当年的主审,想必李家军的短刀他是断不会认错的,你可以找个时间让人去丞相府探一探。”
芩世子走到高椅边上,缓缓坐下,抬眼看向傅小容,说道:“李棠的案子,确实如你所想,有漏网之鱼。”
傅小容一怔,遽的站了起来:“当真?是谁?”
芩世子缓缓说道:“当年李棠有收了一个义子,名唤李沽,听闻在李棠谋逆之前,李沽不知因何事与李棠争执大打出手,被李棠一怒之下废了武功,逐出将军府,并驱赶出了天扈城,让他永世不得靠近将军府,死生不复相见。所以在审案、行刑的时候,都没有李沽这个人,也是到结案之后,我父亲在与傅无涯吃酒之时,他与我父亲说的。”
傅小容一时明白了,为何她和秦哲天去找傅无涯说胡韵的案件之时,傅无涯会是那般的表情了,原来他当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