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因为他的这一句感叹,原本有些嘈杂的客栈大堂也瞬间安静了下来,宫羽芊发现,这位青袍儒修在这里似乎很有些威望,虽然只是区区的一个惊笔中期下阶的儒修,但是在座的其他人,不管是武修还是儒修,即便是修为在其之上的,看他的眼神之中,都带着一丝热切的期待。
“许先生,桃源叛军又做了什么吗?”坐在他身侧的一名白衣青年朗声问道,“如有最新的情况,还请先生直言。”
“是啊,许先生,前日你说,阳城的桃源逆首们又任命了一个凶人吴韬为伪帅,率众前去攻打花城,那现在花城的情况怎么样了?”
“是啊是啊,许先生,你快说啊。”
一边的宫羽芊也不禁将耳朵竖了起来,在她收到萧楚客传讯准备离开花城之前,阳城的保民殿已经决定任用吴韬作为军务仲裁、元帅,对霞城事务享有独裁之权,以期以雷霆手段处理霞城的叛乱,以免因为南境派在对紫元皇朝的战争之中的节节胜利而导致桃源邦人心继续朝着洛文星不断的倾斜。
而自自己离开花城到抵达景山坊市,也已经有了大约五六天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面,宫羽芊对桃源邦的动向全然没有了解,现在乍听到有人在对霞城展开议论,那自然是要加以关注的。
而且,听在场的众人言语之中所表达的意思,这位许姓儒修对桃源邦的动向的掌握还不是今天才得到,而是已经已经实时掌握的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其中所表达出来的更深层次的东西,只怕就更加的耐人寻味了。
“哎,那个吴韬,不仅仅是个凶人,而且更是一个狂人刚”那位许姓的儒修又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许某刚刚得到消息,那吴韬在霞城颁发了禁鉄令和连坐令,收缴霞城范围内所有百姓手中铁具,非但包括刀剑,箭矢,连农用的锄具都不放过,而一旦发现有人私藏铁器,那便全村全镇的连坐获罪,桃源逆军所过之处,往往的一个村一个村的被灭杀,尸积如山啊!”
那许姓儒修讲的是声情并茂,在场众修士们仿佛身临其境,全都面色凝重,或咬牙切齿,或心有戚戚。
宫羽芊的心里一惊,她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吴韬会这样做,毕竟之前,吴韬就曾经建议说,现在霞城全民皆叛,无一人无辜,让自己或者是洛嫔烟以法力彻底摧毁霞城,杀光那里的所有人。然后在另行重建和迁移人口。这种疯狂造业的念头自然是被她和洛嫔烟直接拒绝了,而现在,既然他的手中已经有了权力,也有了足够的杀人刀,那自然会以最激烈与残忍的手段去对待霞城的叛军。
而现在她想要知道的是,这位许姓儒修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以及,他将这样的事情宛若说书一般在客栈酒肆之中传播,究竟意欲何为?
“呸,那些桃源逆贼居然如此的倒行逆施,残暴不仁!”之前第一个让许姓儒修详细说说霞城之事的青年一脸义愤之色,“都说商贾重利冷血,现在看来,不······”
话还没有说完,青年已经被一旁的同伴掩住了口,这里可是天银阁的地盘,这话要是让传到了冷源波的耳朵里,那只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哎,不对啊,”这个时候,又有人提出了质疑,“桃源逆贼若是如此的倒行逆施,那现在南境的百姓不早就全部揭竿而起了吗?怎么现在那些逆贼不仅没有为了镇压百姓起义而疲于奔命,反而是······”
话没有完全说完,但是在场的众人却都是听出了他话中之意,桃源邦不久之前可是灭了齐山军府,控制了紫元皇朝的整个南境,就连天银阁的冷阁主可也是在他们手上铩羽了。
“哼,这就是那些逆贼狡诈之处了,若是他们在被他们篡夺的地方都实施上这样的暴政的话,那自然是已经遍地狼烟了,”那许姓儒修冷哼了一声,“至今为止,禁鉄令与连坐令只在霞城范围内推行,其他地方,未受波及。”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前一段时间,这位许先生可是一脸兴高采烈的对他们说,霞城已经是全民皆反,而作为桃源邦粮仓的霞城爆发这样的叛乱,必然会带动其他地方反抗阳城的保民殿,那些逆贼已经是秋天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那既然是全民皆反,那桃源邦实施这样的手段用以对付叛乱,似乎······也无可厚非吧。
许姓儒修没有想到众人竟然是这样的一种反应,顿时脸沉了下来。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那名最开始开口的青年显然是这位许姓儒修的,见到众人没有随着许姓儒修的节奏痛骂桃源邦狡诈,顿时高声说道,“桃源众逆,不仅犯上作乱,还屡屡兴起兵燹之灾,妄造生灵涂,这样的罪恶势力,就应该天下共讨之,万民共伐之,现在霞城百姓兴义兵讨逆,那些逆贼就应该拱手谢罪,现在居然非但胆敢反抗,还对义军施加如此的暴行,简直是罪孽深重!”
他说的是慷慨激扬,只可惜,这一连串听上去怎么听怎么觉得天真的话,在一众已经活了至少百年的修行者眼中怎么听怎么幼稚,众人都别过脸,低下头,尽量避免让那青年和许姓儒修看到他们不自禁弯起的嘴角。
“噗呲······”这个时候,却还是有人没有忍住,发出了一声笑。
笑声不大,但是在现在这样一种安静的环境之下,却是显得尤为明显,青年与那许姓儒修面色不善的转过脸,瞪向发出笑声的俊朗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