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人的感动并没能持续多久，一只突然出现的信鸽打破了这少有的闲适和寂静。 那是来自林冽的消息，消息很短，只有四字—— “急事，速归。” 这样简洁的语气并非林冽的风格，沈长陵和宋琬猜想肯定是出了什么严重的事，于是立即起身往回赶，回到村口的时候，林冽正站在那里等他们。他看起来十分焦急的样子，不停的来回踱步，时不时就朝村口张望，他的手里还牵着一匹马，似乎立即赶着要出发的样子。 “林冽——”沈长陵他们驾马靠近，还有一段距离时就喊了人。林冽闻声看到了他们，刚要翻身上马过去，却发现沈长陵他们两人同乘着一匹马，而后面并没有跟着第二匹。他皱眉收住动作，挥手催他们赶快过来。 “怎么，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们间的距离并不长，不一会儿，沈长陵就勒马停在了林冽身边，看看林冽牵着的马，又回想他刚才见到他们时的动作，问道，“要急着出去吗？” 林冽显然急得有些慌乱了，想了半天竟然没想出来要说什么。沈长陵和宋琬都是第一次见到他那么着急的样子，也不敢插嘴，就呆在那里等他吩咐。 林冽想了一会儿，决定先说要紧的事：“你们先去换两匹马来，我们现在得立即赶去天水县，其他的事情在路上再说。” 一柱香后，三人就骑马飞驰在了通往天水县的小路上。通过林冽断断续续的叙述，沈长陵和宋琬终于搞清楚了现在的状况。 他们在天水县安排的常驻线人被抓了，不是因为暴露身份，而是在街头跟人发生争执被抓进去的。但糟糕的是，衙吏按惯例在把他扔进牢狱以前进行搜身，结果从他身上搜出了前不久在吴中镇被报失踪的一件宝物。 “我们现在还联系不上于连，不知道现在里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但从之前他传过来的信息看，情况不太乐观。”林冽皱眉。 “本来就不可能乐观。”宋琬语气冰冷，她显然对这样因为个人原因造成的危机十分不满，“他要是管不住自己，就别待在天水县里边坏事。” 的确，若是选择在县城里面当接头人，第一准则就是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惹事，不生非，不到起作用的时候，最好让官府都不知道他们治理的州县里还生活着这么一个人。而现在那人当街闹事，明显就打破了这个规则。不仅是打破，事情闹到把衙吏都引来抓人的这个程度，若不是知道那人是在组织里干了近十年的老人，宋琬几乎要觉得他就是官府派来诱捕他们的诱饵了。 但是很显然的，她这话让林冽有些不悦，可引发的问题摆在这里，林冽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两人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僵硬，沈长陵只好认命的出来打圆场。 “先把当前的问题处理完再说吧。现在人还在牢里待着，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们也不了解，还不是判断谁对谁错的时候。”他说完悄悄递给宋琬一个眼神，让她少说两句。 宋琬没有刻意去了解组织里的关系，但沈长陵从村里的老人们那里听说过，现在被关在牢里的那人是这个组织里面一个资历很老的前辈。而最紧要的是，这位前辈还曾经在一次行动中救过林冽，是他最看重的救命恩人。 林冽是他们的接头人，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他们的上级。他们要想深入这个组织的内部，就少不了要通过林冽这层关系。所以一直以来，沈长陵都在尽量和林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当然这关系中也保有一部分志同道合的默契和友谊在。 宋琬看到沈长陵的眼神，也领会了他的意思，于是后面的路上没再多言。 三人沉默着赶路，策马飞奔，不多时便到了天水县城外。此时已近子时，天水县实行宵禁，城门也在日落时分就已关闭，现在没有特殊的令牌或公文，任何人都不准入内。 还好林冽早有准备。 离城门还有一里路，隐约能看见城门楼上的灯火时，林冽就给身后的二人打了手势，示意他们离开大路，去到旁边树林里。 沈长陵和宋琬听从了他的安排。出乎意料的，这片林子里并没有生长着太多的灌木丛，树与树之间多是较为平坦的空地，马蹄偶尔能踩到几簇草丛，发出“沙沙”的响声，在这个静谧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明显。 林冽熟练的策马在树林间穿梭，茂密的枝叶挡住了月光，树林里边黑漆漆的，沈长陵和宋琬都不大看得清他走过的路，只能追着他身影所在的方向一路向前。 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辨认林冽身影和周围的树影上，沈长陵和宋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走了多久，只记得眼前出现一片林间空地时，前方那个快速移动的身影终于止住了脚步。 林冽勒马停在空地上，那里已经有一辆马车和几个人在等待着。看见他过来，他们先是立刻警戒，直到看清来人，他们握着武器的手才放松了下来。 “你终于来了。”林冽下马，车队的领头走了过来，把一个布包递给了他，“公文和令牌都在里面了，于连让我给你带个话，他说现在里面的情况暂时安稳下来了，他们现在只怀疑老王是个毛贼，没有多想。” “很好。”林冽松了一口气，他今晚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了，“今晚上守门的是谁？”他询问。 天水县城门的守卫每晚都有轮换，其中有几个不好相处的，每次查完公文以后都喜欢问东问西。这次事发紧急，林冽没来得及详细准备，他担心在盘问的过程里露出破绽来，更添不少乱子。 “没事，今晚是李玉田，是于连的手下。” 领头的话让林冽放松了一些，他拍拍领头的肩膀表示感谢，“大晚上的，辛苦了。”把车队送走后，他才招手示意不远处的沈长陵二人过来。 沈长陵给宋琬递了个眼神，他预感到，他们等待的时机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