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尘摇摇头,又道:“这方面我是个外行,我向来认为,毒邪入体,必先改变人体的气脉症候,一般不可能查不出来。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不知道不能说它就没有。”
我满意的点点头,“那且权当是有。碰巧真有这么一种毒,死去的狗和丐帮众人,碰巧先后都吃了,又碰巧就都在得罪我之后才毒发身亡,可有可能?”
“这——也不是不可能。”连白逸尘答的勉勉强强。
“那好,”我道,“只要我能证明我没有这种毒也不会用毒,是不是就能证明我跟此事毫无干系?”
“这——”
白逸尘正要回答,陆荆开口道:“是否有这种毒本城主不知道,姑娘会不会用毒本城主也不清楚。但我方才听得清楚,云宿姑娘一连接着说了好几个碰巧,而太多的碰巧就是有人布局蓄谋。”
我十分想告诉陆荆,“我先前就懂了的道理,何须你再来啰嗦”,但只是腹诽了一通,假装良顺的听着。
他微眯着眼,眼眸深深盯着我,继续道:“但不管是何人布局设计,这人都和姑娘有某种干系,姑娘又向来不以真面目示人,其中缘由,让人不得不多想。所以在洗脱嫌疑之前,姑娘不能离本城主太远,更不能离开运城。”
不给我争辩的机会,陆荆就带了衙役和白逸尘奔枫树林而去。
究竟谁在背后布局设计,我一度怀疑过白逸尘,但不知为何,一想到他赤灼真挚的眼神,总觉得这种怀疑十分对他不起,遂收起了这种念头。
布局之人,应当另有其人。
扑棱棱,一只河鹬扑闪着翅膀飞进画舫,明竺笑吟吟一伸手,河鹬轻轻落在她手上,咕咕咕咕仿佛说着什么。
她轻抚着河鹬光泽亮丽的背羽,优雅的举起手,那河鹬便欢快的扑棱棱挥翅而去。
偶然的插曲,隐隐给我种这一人一鸟仿佛能交流的错觉。
明竺问我接下来何去何从,我笑着说尚未想好。
她便提议道:“那姑娘不妨在我画舫小住几日。如今姑娘这形象,睡大街宿破庙,怕是十分不妥。”
我见她双目灼灼,热切真诚,又言之有理,便点头谢过,随她去了阁楼最里间的一间厢房。
更要紧的是,在这场身不由己的局里,若我是饵,明竺可能是线,只有把饵和线绑在一起,纵使钓不出水底的大鱼,至少我还有机会看清岸垂钓的人。
我提议日日替她端茶倒水跑腿打杂作为回谢,她诚惶诚恐说万万不可。
我说来日若我发达了,许你家财万贯一世荣华,她格格笑得花枝乱颤。
我说那便许你一个条件,只要我力所能及要我杀人放火也不是不可。
或许听出我句句试探,她垂目不语,拿随身锦帕擦干净临窗的一对紫檀木桌椅,殷勤的要我坐下,边收拾着床铺便轻声说,“姑娘,主子方才让水鸟传信,这几日你暂且住在明竺这里,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但你我身份特殊,认识姑娘这件事,切莫让他人知晓。”
我点点头。问明竺到底主子求得所愿对我这贱命会如何处置,也让我心里有底好做计较。
明竺神情间满是一种我不识好歹恩将仇报的愠怒。“姑娘,这世间谁都能怀疑主子,唯你不能妄加揣测。”
这女人,翻脸竟比翻书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