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狠狠掐了他一把,嗲着嗓子道:“城主大人,人家不要啦!”
瓦片又轻妙的微微一动,一阵如落叶般轻盈细小的脚步声渐远。
我望着床顶,仿佛能听见我同他鸡皮疙瘩扑扑簌簌落地的声音。陆荆咬着唇,胸口一起一伏,笑得险些缓不过气来。
我一脚将他踹到一边。
有什么好笑的。我经的风月虽少,但勾栏院还是去过的,里面的那些女子,不都是这样娇滴滴酥麻麻迎合她们的恩客。
你既然要与我上演一场风月戏,我自然得做一些像模像样的词文工夫。可你这笑得快要岔气的癫狂样又是何苦!
我又羞又恼,没忍住又踹了他一脚,坐起身穿起了衣服。
屋门又吱呀一响,白逸尘绿着脸走进房中。
陆荆见他便坐起身穿起衣服来。
我被雷劈了一般,愣了片刻,心虚的看着他,琢磨着此情此景我是要躲被窝躲床底还是撒腿就跑。
转念一想,他已然忘了我,在他眼中,我不过是一个略微熟悉些的朋友,既然是朋友,虽然看起来不大雅观,但姑且不跑也是可以的,便忍着心虚强装淡定,依旧硬着头皮坐着没动。
皮笑肉不笑打招呼道:“白公子,好早啊。”
这绿着脸的朋友脸更绿了,仿佛祖坟上长满了青青蒲草。走到床前一把推翻陆荆,墨绿着脸帮我将衣服穿好,又一把将我拽下床拉到他怀里,气呼呼彻底无视我,哑着嗓子咬牙切齿道:“陆荆,你这狗屁引蛇出洞的法子,老子受不了了!”
我看着他,感受着他的呼吸和气息,懵了再懵。
第一懵,他这副醋流成河醋气熏天,又绿盖加顶捉奸在床的架势,哪里有半分中了控心术的模样。
再一懵,他和陆荆似乎都在密谋什么我不知道的大事,而这件大事,和房顶之人有关,和我们三个人都有关。
依据我浅陋的理解和深刻的感受,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搞不好是要闹出人命的。
人命关天,不是我的命便是陆荆的命。我的命暂时还有大用,陆荆的命丢了他和剑城都得殉葬。
为了避免他情绪失控真的想要了谁的命去,我觉得还是安抚安抚他更妥。手还没伸出去,他一记眼刀已经追杀过来。我一个激灵,老老实实缩在他怀里。
等陆荆穿好衣服下床坐到八仙桌前,他才算稍微正常了些。
沉默一会儿后,陆荆问他:“走了?”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茫然看着他。
陆荆忍笑道:“你们两人的事,回去逸尘再跟你解释,我们先谈正事。”
然后讲了一件连我都毫无察觉的阴谋。
原来,自从我那日风风火火找了陆荆又风风火火离开君子苑,陆荆才意识到一件事——我们几人,都被人算计了。
但按照陆荆的推测,我们不过他人棋盘上的棋子,并不是真正的幕后操手。
我问他如何得知。
陆荆道:“姑娘是如何来到运城,自己不知,逸尘不知,墨凉不知,我亦是不知。可见这背后另有其人。”
我冷笑:“谁知道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陆荆道:“最大的破绽便是翻江倒海针。
云宿姑娘和墨庄主都亲口承认,当今世上还会这针的只有墨庄主夫妇,和云宿姑娘。所以王四等人之死,陆某和逸尘的嫌疑暂且洗清。
翻江倒海针即时毙命,事发当日,墨凉夫妇并不在运城,而陈皮一伙和陈大娘遇害时,云宿姑娘确实有不在场的证据。
所以只能证明一件事,背后布局者另有其人。”
我道:“那为什么不是我们将这种针法传给了别人?”
“据我所知,两年前姑娘失踪后,墨凉便一直在四处寻你。中秋前月突然得到你的音信,才千里迢迢赶来运城。听见街头巷尾议论纷纷的王四陈皮案,才顺着线索找到并认出你。
这几桩命案,都是在直接针对你,要么构陷,要么保护。但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墨凉都不可能未仆先知,将针法提前传给别人。”
我道:“他向来很会演戏,你怎么得知他不是演戏。”
陆荆道:“这就是他的疑点。其实在我看来,姑娘是这几桩公案最关键的人物,又一心想着报仇,身上的嫌疑比他要大的多。”
我如实道:“我倒是觉得在这里,城主大人作为最大的受益者,和最能在运城翻云覆雨的人,嫌疑最大。”
陆荆笑笑:“可见姑娘恨墨凉不假,但并不是真心真意的怀疑他。”
我莫名忽觉得身后阴风嗖嗖。
陆荆继续道:“至于我么,我在运城本就处境尴尬,且瀛洲城银城近几年一一直对运城虎视眈眈,若是再贸然对同剑城出手,只会四面楚歌,自掘坟墓。
况且三方五地的高手铲之不尽,我既已得到剑城和四大山庄的支持,就完全没必要舍本逐末,将你们一网打尽后,再去扶植新的人手。”
我道:“如此说来,城主大人只是想借我们之力除掉轩辕破和金夫人。”
陆荆笑道:“剑城和四大山庄既然已经臣服于我,我若要对轩辕破和金夫人出手,他们便不能袖手旁观。
更何况,墨凉同轩辕破金夫人不合已不是一日两日。
你要报仇,逸尘定然不会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