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记得。
一句话,便让我的眼泪倾闸而出,我怕他难过,将头深深埋在他的肩上。
墨凉摩挲着我的后背,低首宽慰:“云儿,别哭,生死无常,难逃天意。这一世我先走一步,下一世我在荆桃林等你。”
我堵住他的唇,抬头正视着他强作欢颜的脸庞,告诉他:“墨凉,陆欢说,你的病他有法子。只是还缺一两味药。”
墨凉黯淡的眼睛微微亮了亮,旋即黯然:“药王谷都没有的药,谅是何其难寻。”
我摇头笑笑,柔声道:“我前两日同你讲过,前阵子在莽林中,我斩杀了一条三五百年的犀咝蝰,炼成丹送了人,这便是其中一味。明日我便下山讨来。”
墨凉聪慧,真话中藏些假话,才能唬住他让他辨不出真假。
墨凉静静的看了我一眼,眼神空了一空,怅然道:“能将那么宝贝的东西赠予他,你们的关系一定非同一般。”
我心中咯噔一下,眼皮跳了跳,怕墨凉胡思乱想,故作洒脱道:“他救了我几次,我不想欠他。”
沉默片刻后,墨凉又问:“那另一味呢?”
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徐徐道:“”另一味是九霄山浮云洞内的一株仙草,我打算明日启程去取。”
墨凉怔一怔,眼中寒翳一片,伸手将我揽在怀里。
我顺势往他怀中靠了靠,低声安抚他:“不过你放心,我正好同白石道人有些浅淡的交情,哪怕在浮云洞外跪上十天八月,磨破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也定要将它为你取来。”
我仰头看着墨凉明明灭灭的神情,灿然一笑,继续道:“师兄你看,机缘如此凑巧,可见天意也不让你死。所以这死字,你以后千万别说了。你不知道,你每说一回,我心里有多难受。”
墨凉默然不语,每一根眉毛里都藏着深深的怀疑和忧虑。
我捏一捏他脸,用拇指和食指将他的唇推出一个微笑的弧度来。
他才勉强的笑了笑,摇头道:“云儿,我不要你为我孤身犯险。”
我不屑一笑,反问他:“浮云洞是白石道人的洞府,我又易容乔装,速去速回,何险之有?”
墨凉端视着我,温润的眼眸仿佛要将我看穿。“那便让雁迟去讨罢,白石那般的大道高人,绝不会为了一棵仙草罔顾人命。”
我不以为然道:“还是我去吧。你是不知,这仙草十分娇气,稍有差池便存活不了,且世上仅存一棵,雁迟五大三粗,如何会懂这些。”
墨凉道:“那你带上千机令,让雁迟跟上,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我心想,菊山如今的守备若铜墙铁壁一般,千机令一时也派不上用场,不如我带着,打消墨凉的疑心。但雁迟死忠迂腐,唯墨凉是从,定会将我的行踪暴露给墨凉,到时不知会引出什么变数,所以决不能带。想到这里,我娇嗔道:“师兄——我带上千机令便好,雁迟是你的左膀右臂,你用着顺心,我瞧着却又冷又硬着实无趣,实在消受不了。”
墨凉的低沉的声音仿佛从幽冥里吹来的一阵风:“云儿,我怕你回不来,也怕我等不到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