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不大的学堂里面，窗户和大门敞开通风，他丝丝缕缕的发梢被风吹乱。

他聚精会神的听讲，稍微向前倾身，一些发丝趁机搭在肩头。原本素色的儒服萧萧肃肃，添了凌乱的发丝，常喜看见直皱眉。

好想帮他把发丝往后面撩啊！

她正胡思乱想，曹景修不着痕迹的对她说唇语。

看什么？快写你的字！

常喜没想到自己偷窥被逮到了！她收起飞扬的思绪，俏皮的吐舌头，挪开视线。

这一下，与别人视线交汇。

以毛蛋为首的富农娃娃们，眼神冰凉的淡漠一瞥，常喜能感受到敌意不浅。

常家三兄弟，对常喜挤眉弄眼，特别是常安，才来上了半堂，他就坐立不安，磨皮擦痒。

常平背完了，的确自己背的没错，这才开始练习写字，还顺便弹压二弟，在他的监督下继续背书。

常乐一个人捧着书，磕磕巴巴的死记硬背，但好在他的脑子不笨，只需要稍微用心，就能全部记住。

最后常家来了四个人，唯独剩下常安还没背会。

“我真的不想背啊，我好困！一背书我就犯困！”常安用很小的声音抱怨。

他说完这番话，常平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顺理成章的，成了其他两兄弟的帮扶对象，常安被夹坐在中间，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这一切都落在常喜的眼底，她用鼓励的眼神回敬二哥，希望他可以打起精神来学习。

等蒋夫子给曹景修讲完了文章，也到了下课的时间，示意大家可以下课了，等他先背着手，慢慢悠悠的走出大门。

在跨出门槛的那一刻起，一直不吭声的那些小娃，忽然齐声大喊：“噢！下课喽！！！”

他们嗖的一下跳起来互相打闹，活泼好动的样子没有了上课时的拘谨。

有几个人你追我赶的先跑出大门，没有人在意他们的去向。

常安还没背会，但听见下课，他嗖的一下站起来，想跑了。

两兄弟手疾眼快的拉住他，想等他背会了再回家。不由分说的，把他按回座位上。

常喜坐得稳，八风不动，继续练字像是没听见夫子说下课。

“喜宝，可以走了。”曹景修收好自己的文章，踱步过来提醒。

常喜没有抬头，要学会写大字，要先学会一横、一撇、一捺，再把它们组在一起。

她只会硬笔字，不会写毛笔字，正在专心致志的练习。

“嗯，我听见了，你先回去吧，我要写完了才走。”

虽然写大字很简单，但她不想敷衍了事，照着字帖上的字，参照临摹，如何下笔如何收笔有笔锋，都要靠自己找感觉。

曹景修看了一眼，他自然的俯身把手，握住常喜的小手上，大手握住了小手。

常喜猛然抬头，睁着满是疑惑的大眼睛。

曹景修盯着宣纸看：“我来教你。”

“握笔的姿势要松弛，这样手指才不会起老茧，写出来的字体，也会更加好看。”

“你看，运笔的时候要一气呵成，一笔不写完，看起来着墨不均匀。”

曹景修说话很耐心，教得也仔细。

常喜只在一瞬间的失神之后，就转而低下头，投入了学习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