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一阵唏嘘,拎过郎中到修宁床边,冷声道:“看清楚了,哪来的鬼!还不快瞧瞧开什么方子!”
郎中哪敢多看修宁一眼,他怕死了!
颤抖的为修宁开了治病的药方后,就被江浸踹出了城主府。
熬药的熬药,伺候的伺候,转眼已经入夜。
红樱和绿蕉伤口有点发炎,都发起了高热,这也是正常现象,分别有人照顾,并无大碍。
而修宁这边喝了汤药,烧退了,睡的正沉。
肃城相对落后,伺候的也没那么周全,只有院里把守的府兵,却无上夜的侍从。
修宁房间温暖静谧,寝室燃着暖洋洋的烛火。
忽然,不知何处吹来的风,把暖黄色的烛火吹的一边倒,几近熄灭。
等火苗再颤巍巍立起来的时候,已然变成诡异的蓝绿色。
映的整间屋子都暗沉沉的绿。
穆非安从暗处飘了出来,坐到修宁床边。
修宁的白发愈发刺眼。
穆非安伸出苍白的手,想拨开修宁额前的碎发。
可手指却无法触碰到她,穿过她的脸,最终摸了个空气。
穆非安懊恼的垂首,可作为厉鬼的他,这份黯然无端端多了几分阴森。
“唔,你别走,别走……”修宁呓语着,手开始胡乱的抓空气。
穆非安急忙哄她:“我没走,我不会走,不会离开你的。”
也不知她听不听得到。
他不敢在修宁睡着的时候钻回她身体里,怕她再次离魂。
活人若是长时间离魂,会伤了阳气。
他也只能白天的时候藏在她身体里,随时保护修宁,晚上她睡了,他再出来,睡到她旁边,日夜不离,寸步不舍。
修宁不知梦到了什么,翻了个身又睡过去。
穆非安笑了笑,环顾房间四周。
房间并不大,和修宁云中城的府邸相比简直天差地别,但好在整洁干净,还带着肃城特有的地域风格。
窗明几净,一边是书架,另一边放了张书桌,椅子上还贴心的铺了层小垫子。
床与墙相连,肃城称之为炕。
冬天外面灶台一烧,屋子里的火墙和炕就热了,炕热了,整个屋子就暖和了。
修宁就躺在炕上,睡的那叫一个香。
穆非安心意沉沉,无声叹息。
星言不知在那边好不好,什么时候回来。
而修宁往后的路,只会更难走。
穆非安走到桌子前,望着雪白的宣纸,轻轻吹下来一张铺好,从袖中拿出一只笔,写下了胤空生前为修宁批的判词: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红色的十四个大字,写在白纸上格外刺目。
可穆非安却笑了,当时只觉得荒谬,现在看来,唯余苦涩。
蓝绿色的火苗打在穆非安身上,穆非安下意识往墙上看,没有看到自己半分影子。
他终究还是变成了孤魂野鬼,只能以见不得光的形式,陪在她身边。
叹息一声,穆非安钻回修宁后脖颈。
阴风过,蓝绿色的火苗又变回暖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