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后见到杨奋时,修宁明显感觉到杨奋对她的惧怕,不是装出来的,而是见到她那张脸后,最本能的反应。
杨奋引修宁扑探望纪斯简,她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一日一夜了。
修宁推开纪斯简的房门,反手带好。
室内很安静,药炉上还在煮着药,咕噜咕噜的,味道却很难闻。
纪斯简平躺在床上,满面麻木,仿佛根本不在乎进来的人是谁。
或许他也像修宁一般,进入之前的自我封闭状态。
修宁见他一次心痛一次,前几日纪斯简遭受凌辱之时她在旁边目睹了全过程,如果可以,大概纪斯简永远都不想再见到她吧。
边走边想,修宁已来到纪斯简的床边,轻轻坐下。
察觉一抹雪白的身影,纪斯简漆黑的瞳孔动了动,面无表情的看了眼修宁,随后闭上眼去。
虽然他掩藏的很快,可修宁还是从他目光中捕捉到一丝慌乱。
修宁松了口气,只要他还有情绪就好,还有情绪就好。
有情绪,代表人还清醒,还有救。
“你是不想再看见我了吗。”修宁垂下头,目光落在纪斯简青紫的手背上,这一刻,她心里的摇摆不定终于沉了下来。
纪斯简不语,也不睁眼。
修宁替他掖了掖被角,继续道:“我知道说对不起也没用,可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就当做……看在高去闲的份上。”
提到养父高去闲,纪斯简缓缓睁开麻木的双眼。
随后双眼里溢满一层水汽。
修宁继续道:“高……父亲收养你,培养你,把你送到我身边,一是为让你保护我,二来,也是为你我打算。”
纪斯简愣了一下,像是没理解修宁的意思。
修宁伸出手,轻轻抓起纪斯简的手放到自己掌心,道:“父亲更深层的意思,是想让你嫁给我吧,这样哪怕他不在了,你也一直在,他为你做了打算,也为我做了打算。”
听到“嫁”这个字,纪斯简目光中的慌乱和屈辱更明显了,抽回自己的手,随后继续保持一动不动。
“殿下说笑了,高大人并无此意,纪斯简也高攀不起,只想做好自己的本分,为殿下所用。”纪斯简开口,声音像漏了风的窗户,嘶哑难听。
修宁看他苍白的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捡起帕子替他擦去,纪斯简轻轻把脸侧到一旁,不敢去看修宁难得的温柔。
他怕,怕再看一眼,就会忍不住痛哭。
“可我不想让你再为我所用了。”修宁突然道。
纪斯简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
“我想娶你,明媒正娶。”修宁接了下去。
“……”
“我没有开玩笑,纪斯简,我是认真的。”修宁伸出略微冰凉的手,摸上纪斯简发烫的面颊。
纪斯简被子里的手握紧又放开,放开又握紧,几次挣扎后,终于伸出被子来,拉掉了修宁的手:“殿下,别开玩笑了。”
修宁心里爱的是谁,他一清二楚,今日又为何突然提出要娶他,他更是心如明镜。
哪怕修宁是出于好意,哪怕她对他充满愧疚,可无论怎样,他都不能和她在一起。
那样他会恨自己一辈子,也瞧不起自己一辈子。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修宁收回自己的手,缓缓的说出心里话:“我也知道,贸然提出要娶你,你定然无法接受,事已至此,我觉得有些话,还是不要放在心里的好。”
“我爱穆非安,即便是现在,他依然在我心里。即便你觉得我多情也好,薄情也罢,可是纪斯简,我是真心想要娶你的,你受了太多委屈,而我和穆非安也错过了,我不希望再错过一次。如果穆非安也在,我相信,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