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蔼蔼,夜尽天明。
陈君晰这会子正坐在卧榻上凝眉沉思,面色颇有些严肃,眼神时不时的在案几上扫过,又看向窗外,就连呼吸都比平时重了几重。
“我到底要不要听柳含烟的,一把大火烧了库房真的能见到母亲?万一烧毁了药材,又被父亲知道了,我还怎么在府里待下去?”
她一想到现在自己尴尬的处境,眉头更沉了。
茗珠这几日忐忐忑忑,生怕自己会受到牵连,却不曾想老爷居然没有赶走小姐,反而是禁足太太,心里不免松了一口气,现下见到她这般难以决定,便斗胆开了口,“小姐,茗珠觉得这办法不妥。”
她并不想陈君晰连累到自己。
陈君晰心里是偏向她这边的,自然也认为不合适,却找不到其他的法子去安荣院,开口问:“我知道是不妥,就算不是她柳含烟想的,我也能看出其中的利害,她三两句一说,以为我就相信了。我没那么傻,在气头上是一回事,明知是会祸水却自己往身上泼才是真蠢。”
她一顿又道:“可是我有点担心母亲,除了这个法子我没其他办法。”
她一时之间骑虎难下。
“小姐,按照柳小姐的说法,只要将府中的动静闹大,全府的人就会将目光都落在一处,有便于我们去见太太对吧?”茗珠说着又看了眼
微微点头的陈君晰又道:“那我们为什么要烧库房呢?可以烧其他地方,最好是没有人住的方子,这样不就避免伤到不必要的人吗?”
陈君晰听完,赞同的点了点头,却有一些迟疑,但是她担心却不是府中下人的安危,而是怕没人住的地方吸引不了全府的人。
“伤不伤着人我不管,反正就是府里的下人,就是烧死了也是该,我现在想知道是选哪间房间烧好呢?”
“小姐,柴房怎么样?”茗珠自小就跟着陈君晰一点都不为她刚才的话而吃惊,反而面色平静的继续道来。
“柴房里面原本就有柴火,只要下人一个不小心就会将它烧着,而且它还紧挨着后厨,出了事情我们可以推给管事的妈妈,就说是她们监管不利,是失职。退一万步讲,如果我们不小心被发现了,就推说小姐你心情不好,烧个柴房解解气。茗珠想,老爷知道了也最多斥责两句。”茗珠虽然平时是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子,但自从在安堂里吃了苦之后,这双势力的眼睛终于学会了察言观色,就凭这次老爷没赶陈君晰出府,她就能看出老爷对她是由愧疚之意才开了这个口。
陈君晰眼前一亮,欢喜道:“没错,茗珠你这法子好,比柳含烟的还好。柴房堆了那么多的草,我都不需要担心火势是否不够,只要轻轻一点,那火就会呼啦一下将柴房烧起来!”
茗珠道:“小姐你打算怎么点火?”
陈君晰疑惑道:“点个火折子不就行了,这有什么好问的?”
“去后厨和王妈妈要些酒,会烧的更快。”茗珠补充道。
“好,不过这事情不能被柳含烟知道,我得瞒着她。但是时间不变,还是要等药材进府。我倒时候喊一声药材着火了,看吓不吓得陈君绮面色难看,要是吓晕了就更好了。”陈君晰低低一笑,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芳菲院里却一阵热闹。
因为昨日已经说了要去库房,所以一大早三人就都醒了。
“小姐,你先去老爷那里说明情况,就说陈二小姐将库房的钥匙交给了你,然后再随便一提要去库房检查的事情,就行了。”顾清和想好了,在去视察库房之前先上报一下陈老爷,一是为了得到他的亲口允许,二是为了不让这件事情落人口实,以免出了什么事情都赖到她们头上。
“库房的钥匙就先让绛珠拿着,老爷不会要的。”
陈君晰给的库房钥匙是一大串,上面不仅仅有放置药材的草药库,还有放置金银首饰的钱库。她们只需要前者,所以就取下了药材库的钥匙,将钱库的钥匙留给了陈君绮,让她交给陈老爷。
“嗯,清和你就和绛珠先去吧,我去了父亲那里就去库房找你们。”陈君绮换了一身素色夹袄,衣领镶着的毛皮衬得她更加秀丽。
顾清和这边和绛珠一样的丫鬟统制衣裙,却是各有各的特色,穿出了不同的味道,一个俏丽,一个娴静,两个人挨在一起,就像是两朵浅黄花儿一般,傲然盛开,叫人移不开目光。
三人分别之后去了不同的方向。
“姑娘好。”路上的丫鬟婆子瞧见了就问了句安。
没做停留,二人走了百十多步就进了院子。
因为陈府是做药材生意的,所以库房就没有但但是个院子,而是将几处的房间都何在一起,围了一个院子,中间留有空地方便药材的晒制和晾干。
这一处的院子是陈老爷为了药材大会特意清空出来的。
“清和姑娘,绛珠姑娘,二位姑娘起的可真早,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来库房?”开口的是守门的一个小厮,长的白白净净,他老远就看见了二人,三步并两步走来,笑嘻嘻的开口问道。
“你是阿松?之前不是在马厩干活的吗?现在都到这里了!”绛珠有些诧异面前的人。
“对,绛珠姑娘好眼力,不仅仅是我还有里面管进出纪录的阿延,都是从其他地方来的。这还得多亏了大小姐,我们才能被安排到如此好的院子来。”阿松一脸的真诚。
顾清和抿了抿嘴,原来不仅仅是付妈妈走了,陈老爷还将她以前管理的院子清了空,该罚的罚,该走的走,挺热闹!
“二位姑娘是来做什么的?”阿松按照管理问了一句。
“这不过几天药材要入库嘛,我们先来看看库房里面的情况,要是不合适还得找人改。”顾清和对他微微颔首,笑眯眯的回答。
“原来是这样,那二位姑娘将钥匙拿出来,阿松替姑娘们开门。”他一听忙开口道。
“这里。”绛珠从衣袖里取出了钥匙,放到了他的手里。
阿松拿了钥匙之后点点头在前面带路。
“以前库房都是付妈妈的人,现在这些都是新面孔,我都忘了这件事情了。”绛珠笑了笑又摇头道。
“两个,对吗?”顾清和竖起了自己的两根指头无奈的笑了笑。
“什么?”绛珠边走边问。
“后厨的方妈妈被换了,库房的付妈妈也被换了。”顾清和耸了耸肩,双手一摊又道:“这不正好两个。”
绛珠抿嘴一下,手里的帕子捂着了嘴,眸光亮亮道:“还不得多谢你。”
“……好吧,我接受。”顾清和低低一笑,就像是回到了前世,和闺蜜分享趣事一样。
二人说笑着进入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