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爷和姜医士早到了半刻钟,却已经在药王庙右侧的观看席稳当当的坐了下来,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也在注意周边的药商,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对方的行头。
“那个就是去年外县的魁首。”姜医士认识此人,开了口看向了陈老爷。
陈老爷随着姜医士的声音看过去,对面的阁楼上正缓缓在走下一个大腹便便的矮胖男子,一身的长衫华衣,手指间五个指头每个都戴着一个金色的扳指,另一只手间则是戴满了碧色的翡翠,腰间挂着精美的墨色玉佩,手里晃动着一把玉骨金面的扇子,看着就是财大气粗的样子。
他的身后跟着大概十多个仆从,一人手里捧着一杯清茶恭恭敬敬的跟在身后,等着他一声令下就上前奉茶,又有两人一前一后的提着那人的衣摆,亦步亦趋的不多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绊倒了这人。
还有余下的几人不是端着小碟子就是拿着托盘。总之就是一句话,就是不让他们闲着。
这样如此引人注目的出场很是有用,茶馆里的几个茶客原本还是在关注着陈老爷和姜医士这边,切切私语的几分,这金光满面的人一出场就让人瞠目结舌,好生诧异。
“这人是谁?这一身行头真是亮闪闪,非比寻常啊!”有人羡慕的感叹的一声,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人。
“不就是去年夺得了魁首的那个外县药商嘛!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他还是一副穷酸样子,我听说在临江县的几日里是饿了好些时日,没成想靠着祖上的秘药,硬生生的让县里诸多的药商望而却步。”又有人道了一句。
“我看这人不行,哪有钱财外露的,像他这样就是一个活靶子,山匪现在是到处横行,保不齐哪天就瞧见他,不放了。”也有人心里嫉妒,眼红红的,不由的开口说了几句不好的说,简直就希望自己是那个能捡着他钱财的人。
茶馆里在议论纷纷,这边的二人也在低声轻语的交谈着。
“我原本以为是那些个药商在胡说,现在看这人的行头,恐怕真的不好相处,那些话也有可能真的是他说的。”陈老爷望着此人微微皱了皱眉头,眼角垂下明显就是对此人不满,只是碍于在外,不好多言什么,只能用斜瞥的眼神来表现。
姜医士倒是一副悠闲的样子道:“穷小子一飞冲天成了金凤凰,就是一步登天的事情,从吃不饱到手有余钱根本就是天上地下的区别,是人都不能忍住诱惑,毕竟衣锦还乡光耀门楣谁不想,他这身衣服不仅仅是给我们看的,还是给他的先祖看的。”
“此人这般却能得到去年的魁首,我倒是有点好奇。”陈老爷在外行商多年,自然知道些许的道理,他遇到形形色色的人都是为人处世的经验,所以面前的这个人不能小看,人不可貌相。老祖宗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走,去对面观席。”来人斜瞥了一眼对面的陈老爷和姜医士,淡淡的笑着却是很得意。
这人名唤齐横,就是五谷县里一个穷书生,原本还读了几年的书一而再再而三的赶考却终究是金榜无名,盘缠用尽只好回乡,却遭到了同乡人的嘲讽,他心里一时就气,和乡邻大吵一架之后就跑了出去,那时正值药材大会举行,他看着各药商都忙着献药,又很热闹,主要的是还施粥布饭,他心里是相当的满意,就先留了下来,不窍的是在客栈里留宿的时候被人摸走了荷包,立刻就没了神,好多他留宿的那家老板心肠好,给他机会偿还饭钱,现在想想要不是因为这个他就不会想去卖那个祖传的秘药,就不会意外的被单家的人发现,也不会有机会得到魁首。
所以一得到机会他就换上了大家看到的衣服,全是金闪闪的宝贝,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也没得到这般的成就感,因此他要华华丽丽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要让哪些欺负过和后悔想要巴结他的人瞧见,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风水轮流转,皇帝轮流当!
陈老爷在这人转身下来的时候就撇开了眼睛,不再看向那人,但是齐横却自己摇着扇子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这位就是陈老爷吧,我是齐横,幸会幸会。”他上前先是对陈老爷笑笑,然后微微拱了拱手就算见过了。
他前后四周的仆从也听话的一瞬间就退到了一边,低头垂手。
茶馆里有人瞧见了却是一阵诧异,忙道:“我是不是看错了,那人对陈老爷是做了拱手礼吗?”
“我也瞧见,就是拱手礼,那小子也太无礼,就算他去年得了药材大会的魁首也不能怎么对陈老爷,他是晚辈,陈老爷是长者,他居然礼数如此轻慢,真叫人心生怒气。”
陈老爷经营药铺又多行善事,在临江县百姓的口中绝对是个大好人。刚好他们面前的这个人又是从和大家一样的穷小子陡然变成了金光灿灿的有钱人,怎么能让他们接受这种落差。
这两者一结合,大家就纷纷响应了。
陈老爷不知道那边茶馆发生的事情,而是微微一笑,也没有起身拱手,这就相当漂亮的回应了对方。
自己没有失去面子,对方也没讨到便宜,而且这么一来还将对方的那股傲慢劲儿变成了特意来行礼问候,于不动声色见就改变了气氛。
茶馆里的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二人,见到陈老爷这般动作皆是心服口服,做的好,真好。
齐横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心里早已经不平了,问题是这是他自己去找晦气的,大脑一场也是自己丢了脸,不划算!
强压心里的愤怒,他勾起一抹笑意道:“陈老爷,我齐横是去年的魁首,今年还是。”
他早就打听清楚了,这人是临江县的第一大药商,也是临江县唯一可以有资格参加药材大会的人,这是他的拦路石,他得时刻盯紧了才行。
“嗯。”陈老爷就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微微一笑道:“小兄弟有志气很好。”
就再没有讲话,将他撂在一边。
齐横心里恨得牙痒痒,深呼气强压心里的怒火,嘴角含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做到了陈老爷的身侧。
楼上的三人将眼前的一切看的不是很清楚,只能根据二人刚开始的态度和最后各自脸上的表情,大致有了猜想。
“陈老爷还是更高一筹。”年轻男子淡淡一笑开口道。
中年男子则是沉声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那人看着就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会不准会背地里动手脚。”
老者轻抿了一口茶道心里想的却是,快到了,单家的人也应该来了。
“远处的那个队伍是?”年轻男子看着不远处有个黑压压的一群,有些好奇,不由的问出了口。
“是官府的人,大概是点香的香使大人来了。”中年男子也瞧见了。
这个时候阿保机还没有出现着实让人有些意外,也许他今年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