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军官刚问完，董林笑的一口白牙，他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晃了晃手里折扇，走上前一两步道：“不过就是看错了人，误伤而已，况且这一点小事，大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散了散了。”

说完就撂下了军官直接走向顾清和，双眼冒光道：“这位兄弟，今日一见我才知道什么是相见恨晚，董林我今日认你这个朋友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喝个酒，聊聊人生怎么样？”

什么？

顾清和惊得目瞪口呆，这人是自来熟吗？

“董林公子——”这位军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这就算是解决了？

顾清和嘴角一抽，勉强正了正色道：“那个，我还要急着回去，就不去了。”

看他刚才的样子倒像是个大夫，否则也不会跪在地上救治病人，巡弋的军官态度客气，唤他一声公子，大约是京中有些背景的人物，不过这人奇奇怪怪，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黎叔我们回去吧。”她说着就迈出了一步，往马车停靠的方向去。

“这可不行，你没瞧见人家姑娘还等着感谢你吗？”董林居然自然的上前，一把扯着她的衣袖，笑眯眯道。

黎叔的眉头皱了皱，终究还是没有动手。

“董家公子是吧，麻烦你松松手，我——”顾清和开了一半的口被强拽着进了药铺。

黎叔眯了眯眼睛，跟着进去。

“散了，散了，人家都说没什么，我们还在这里做什么！”领头的军官显然一阵懊恼，大手一挥就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没有热闹看了便耸耸肩三五离去。

带头打人的小年轻心里松了口气，实在是运气好，撒脚丫子跑。

“爷爷，他们进去了。”被救的姑娘叫阿香，这一声爷爷叫的就是刚才哭诉求救的老者，他们是这家药铺的主人。

老者还没有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直到被自己的孙女喊了去才恍惚道：“活了……活了……”

“爷爷，恩公被那人拽进去了！”阿香一跺脚，急的脸通红。

她还没和恩公说句话呢！

老者啊了一声，拍着脑袋道：“那赶紧进去！”

孙女被人救了可不能不说个谢字。

二人也三两步跑进去。

顾清和被董林拽进门内，衣袖被他陡然一松，完全没有准备，结果脚下一个踉跄，扶了柜台一把。

“你是不是大夫？”他突然收起了笑意，拧着眉头问。

顾清和被这人弄的火大，整了整衣袖沉声”道：“是又怎样？”

他该不会是觉得自己被打脸，所以找她麻烦吧？

“那，那刚才那个方法能不能教教我。”董林收起了手里的折扇，一脸正经道。

“你是要学我救人的方法？”顾清和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眼又看向黎叔道：“他是谁？”

“太医院董院使之子。”黎叔瞧了他一眼，双手环胸道。

顾清和看向董林，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你果然是大夫。”她点了点头，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我不是大夫，也不是什么董院使之子，我就是董林。”他突然皱眉，握紧了拳头。

他说什么？

不是大夫？

顾清和一张脸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决定告诉他。

“你是怎么判断她已经没救了？”她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董林。

董林没有犹豫开口道：“人已经没有呼吸了，自然是没救了。”

顾清和反笑道：“你们都是这样认为的吗？”

这是她有记忆以来接触到的第三个因为溺水而窒息的人，都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被人认为已经没有救了。

“难道不是吗？”董林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忙开口问。

“不是，其实人失去了呼吸并没有死亡，甚至停止了心跳都不能说是死亡。”她微微一笑道。

“这……这怎么……”他是想说这怎么可能，可亲眼见过那个姑娘在他面前醒来，自然知道这话没有胡说。

“那你说怎么样才知道人已经死了！”他有些激动的双手握住顾清和的双肩，摇了摇道。

“停！”顾清和被他晃得有些头晕，大喝了一声。

这一喊倒是将他喝住了。

“你又不是大夫，问我这个又何用？”顾清和眉头一挑，又道：“而且这位姑娘明明就没有死，你却以大夫的样子对众人说没救了。我只能说作为不是大夫的你，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误导，不仅仅耽误了救人的时机更会让能救人的人受到误解，董林公子，你说对吗”

或许这就是一个闲着无聊，仗着祖宗的荫蔽而游手好闲的权贵子弟，怎知人命的珍贵？

救人大概是因为当时没有大夫在，以为自己作为太医院使的儿子，自然能够帮到忙。

“我……我虽然不是大夫，但是医书也读的不少，不比那些大夫差……”董林慌忙解释，一脸的焦急，倒是没有刚才的闲适样。

“是吗，那我只能说判断人没死不是靠呼吸，也不是靠心跳，靠的是你的手。”她淡淡开口，目光落在董林的脸上。

“靠手？什么手？”他不知道除了试探鼻息还有什么能证明一个人是活着还是死亡。

“靠什么手？董公子，这就要你自己想了。”顾清和没打算解释，如果他不是一个大夫，那么说那么多的话又有什么用？

要他是个大夫，她倒是愿意讲上一讲，如果他听了半句又误会了意思，那岂不是耽误了真正的机会？

“不，我要听你说清楚！”董林刚上前一大步，双眸发亮。

如果这些都不能判断人已经死亡，那么究竟什么才可以！

“公子，可算是找到你了，老爷要你即刻回去。”门外跑进来一个大气直喘的仆从。

“他找我？找我做什么？”董林一听，双目一暗，皱着眉头不满的开口。

顾清和眯眯眼睛，看来老子和儿子的关系并不好啊！

“不知道，说是商量药堂的事情。”仆从一五一十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