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屠宰场的路上,她就怀疑为什么裴衍曾经安排的人居然就这么简单的被那老者支开,没有丝毫的反应,如果是第一个目的,那么就可以解释通了。
“姑姑会武,能带着阿金逃出去不是难事,当初带人围剿的是裴衍,如果现在他搜捕姑姑的这件事情被有心人知道,就算当今天子不敢治他,与他不对付的派系也会抓住这点不放,毕竟爷爷的罪名是谋反,顾府有任何一个人逃出在外他都难逃罪责……而且如果姑姑没有确凿的证据,也是不敢露面的,她那日要找我,不可能只是为了与我相认能,也不可能是要将证据交给我……”
“难不成姑姑以为爷爷交给我的画,就是证据,所以才来问我?却被裴衍和夏羽鸿提前一步发现,而裴衍为了不让夏羽鸿抓到把柄所以放走了姑姑,也平安的带回了我,并且寄希望于姑姑与我的下次会面?”
越想她心里越发寒。
“这就是所谓的一网打尽。”墨梅的面色有些发暗,眼底露出苦楚,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她才慢慢张口道:“霁月小姐,我本是宫中侍卫长薛靖柯之女,名唤薛梅,父亲因为手中留有顾首辅交待的秘画,被宫中之人追杀,他拼死护撕毁画卷,我母亲在此之前将画卷里的图案以刺青的方式刻在我身后,也死在了刀剑之下,唯有我一人因为跳湖逃走还保住一命,虽然我不知道当初追杀我薛家之人是谁,但是之后顾首辅定罪的罪证是由裴衍亲自呈上的,所以我怀疑这件事情就是他指示的。”
“而且,如果不是他安排的追杀,这世上还有谁会知道我是薛家的子女,我的后背有刺青呢?”
“等等,你确定没有人知道你们薛家手中掌握着爷爷的画卷吗?”顾清和猛然想到裴衍的话,微微眯眼。
墨梅摇头,继续道:“父亲说过这是顾首辅特意交待的事情,绝不会让旁人知道。”
“那颜家三兄弟你可知道?”顾清和靠近些出声问道。
现在她恢复了全部的记忆,也知道颜氏三兄弟从来没有被爷爷提过,而他们又都是金人,三年前金国还没有与大齐议和,与金人来往是绝对禁止的。
可是在刘家村的那次,裴衍抓住了效忠于爷爷的颜氏三兄弟,又在前几日解释道他去醉香楼不过是从颜家兄弟哪里得知墨梅后背有刺青。
按照她对宋衍的了解,那晚他对她说的话绝对不假,那么颜氏兄弟就应该知道墨梅是掌握有画卷的人,且很有可能就是被派来保护她和画卷的,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被迫躲在渔村里,知道被抓走。
“他们不是齐人,是金人,你好好想想。”顾清和觉得既然是保护她,在那个特殊的时候必然是不能暴露身份的,也许是用了其他名字,但是长相终究是不会变的。
“你说的颜氏三兄弟我真不认识,不过你说是金人……那香妈妈好像提起过。”墨梅回想起前几日,慢慢道:“大约是十日之前,香妈妈说有几个金人要见我,让我准备准备,可我心里抵触金人,并不想见。香妈妈以兰姐姐为借口,非逼着我去,等我到达雅间的时候,那金人却不见了,当时香妈妈还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骗吃骗喝,我并没有过分的在意。如果真的有人来找我,只有可能是他了,但是只有一人,不是你说的三人,会不会是其他的金人,与我们所想之事并没有联系。”
“颜氏三兄弟我也没有见过,但是时机如此的好,反倒叫人怀疑就是他们,而且这件事情是裴衍亲口说的,绝没有问题。你火烧醉香楼的时候我正好救你,礼部尚书却前来阻挠,被他几句话给打个半死,就连香妈妈也被吓得不敢为难醉香楼的其他人。”
顾清和想到礼部尚书血溅台阶的狼狈样就心中大快,有其子必有其父,教训的好!
“礼部尚书是夏言的人,裴衍当街杖责了他?”墨梅眼底闪过一丝诧色。
“夏言此人如何?”顾清和觉得墨梅在醉香楼能得到不少的消息,朝中官员的子孙经常出入醉香楼,只要她有心,就一定能弄清楚。
“夏言当年也参与了举证顾首辅谋反一案,本来该与裴衍同出一气,但是朝中局势却并非如此,当年顾首辅被冤之后,首辅这个位置原本该是由夏言升任,却硬生生的被裴衍给夺走,里面的内情我不清楚,但是二人不和大致就该是由这件事情而起,朝堂上二人虽然表面淡笑风生,背地里两派人都争斗不断,礼部尚书很可能就是一次警告。”墨梅慢慢分析道。
“当年的事情我们不能光等着,姑姑若是不来,过几日等长安堂安稳之后,我会去一趟荣国公府,他作为朝中国公,对当年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必然是一清二楚,只有弄清楚定罪的经过,才能洗雪怨情。”
顾清和眼中闪过坚毅之色。
“霁月小姐,请让我留在顾宅,墨梅愿与小姐一起查出当年真相,不仅仅是为了墨梅九泉之下的父母也是为了霁月小姐的家人。”
“嗯,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让你留在醉香楼的,虽然你的后背再没了刺青,但是如果真的按照裴衍所说,他已经将目光落在你身上了,而且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也许就是那晚只看了一眼,他就已经能将你后背刺青的内容记了去,说不定已经开始调查了。”顾清和面色发沉,继续道:“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我只要不暴露自己已经恢复了记忆,那么在年宴会之前就该是就应该是安全的,只要我找个借口将你留在顾宅,他也不能明着走动于顾宅,对你动手也会考虑到会不会使我怀疑,而我们在一处,一人可以牵住他的目光,一人偷偷办事就能方便许多。”
墨梅赞赏的点了点头,“霁月小姐这想法好,只是要以什么样的借口呢?”
“我是医者,你的病还没好,自然得由我看着,香妈妈那里我会去替你赎身,对外就说医馆缺人手,你后背被烧伤,如果香妈妈聪明就该放手。”
“还有一个人我不放心,兰姐姐她的病……如果我不在醉香楼,必定无人照顾她,墨梅还有些私房银子藏在别处,霁月小姐你看看够不够将我二人赎身出去。”说着她要起身下去。
“这个不急,等你病好了再取也不迟,而在你昏迷的几日里,长安堂已经得到了安民药局的认可,开业的吉日也已经选定,倒时候你白日里留在医馆帮忙,工钱照算,还有兰芷她的病还需要后续的治疗,得要好几个疗程,让她和你住在一起,方便我医治。”
墨梅眼眸微动,微微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霁月小姐,你不恨裴衍吗?”她在猜到裴衍可能是追杀她全族之人的时候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为何她顾家被灭门,死伤者无数,却能如此镇定?
“有多余的力气还不如找出真相,恨一人对此并没有丝毫的好处,我们的敌意要找对方向。”顾清和一字一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