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玉章宫内灯火通明，却已经不复以往，没有了主人的宫殿，在夜色里格外的凄冷。

“你们退出去，这里就留我和娘娘好了。”大宫女扫了一眼已经跪了一整日的宫女太监，出声吩咐。

她是夏家的人，就算公子要逼宫，她至少不会死，可是这些人，还有里面的两个人，是没有活路了。

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得了命令

为什么会这样？

她还是想不明白，天子死后，娘娘明明就该生下小皇子，然后成为太后，成为大齐最尊贵的女人。

这是说好了的，为什么不一样了！

等宫女太监全部都到外殿之后，她缓缓掩上大门，从衣袖里取出纸钱，抖落在面前噼里啪啦燃烧着的火盆里，望着一张张素纸慢慢燃尽，最后只剩下灰烬散落在地，她的眼圈不知道是因为被烟熏还是有感，陡然红了一圈。

“娘娘，奴婢无能，眼见着公子……那样，却什么也做不了，奴婢自小就跟着娘娘，娘娘对奴婢的好，奴婢一直记在心里，您一定不明白为什么公子要你死，要小皇子死，奴婢也想开口问问，可是奴婢不敢，公子太可怕了，奴婢现在只能给您和小皇子一捧纸钱……”大宫女跪在地上，望着取暖的火盆，说着说着便眼角含泪，还止不住的浑身发抖。

太可怕，娘娘您千万不要来找我，这一切都是公子做的，奴婢真的帮不了。

纵然是这么样，可她也知道是自欺欺人，她终究没能护主。

“明日，我们都要葬身玉章宫了，这点纸钱怕是不够。”就在她将最后一打纸钱扔到火盆的时候，一道微凉的声音陡然从她的身后响起。

大宫女吓得转身慌忙看去，待看清楚来人后噗通的心才平静下来。

“什么叫我们都死了？”她不关心顾清和为什么会出现在她身后，她只想知道为什么这么说。

现在她对死这个字格外的敏感。

“你都已经看到了一切，夏羽鸿会放过你？”顾清和也不急，反正离天亮还有好些时候，时间还够，她要慢慢来。

“郡主是要劝说奴婢？”大宫女只听了两句，就已经猜到了她的意图。

“不是劝说，是来互帮互助的。”顾清和眸子一亮，既然是个聪明人那就不需要打马虎眼了。

“我们都想生。”她一顿，双目直视对方。

大宫女嗤笑一声，望着面前的顾清和，出声道：“郡主，奴婢乃是夏府的人，你凭什么以为奴婢会转而帮助你们？”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是顾清和方才的那句话，还是让她受惊，只不过现在是在强行撑着。

她也知道自己的情况非常危险，可抱着自己是夏家人，公子到底是不会将她怎样的想法，她一直不肯承认。

自己其实也是必死无疑！

“夏羽鸿现在留着你不过是因为要你作证，他连亲姐姐都不放过，你不过是个夏府的宫女，他凭什么要留你一命，只有你死了，秘密才能保存。”

“我们是一样的。”

顾清和没有紧逼，而是淡淡道来。

她现在是她们唯一的希望，唯一能将消息传出去的希望。

“那又如何，就算是这样，奴婢是夏府的人，若是被公子杀了，那也算是尽了一个奴婢的本分。”大宫女似乎依旧不为所动。

“不，你不会。”顾清和仿佛是早已经料到她会这么说一般，突然笑了。

“若是你真要尽忠，早在夏妃死的时候就该尽忠，而不是留在这里给她烧纸钱。”

“烧纸钱，不过是因为你怕了，你怕她了。”

“不，你闭嘴！”顾清和明明说的极淡，却将大宫女激得情绪大动。

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能知道！

是的，她是怕了，她怕了。

“可惜可惜，如此看来，只能找其他人了。”顾清和只看了她一眼，面上也没有恼怒，摇摇头，便准备离去。

“除了我，还有谁能给你们传递消息？”大宫女见顾清和居然只说了几句便想离开当即便将她拦住，要问她个明白。

她怎能会只说几句，她一定是要自己帮忙的，她为什么要走？

大宫女虽然怕，但是还没有将心中的胆怯说出，更没有表现出。

她若是先表现，就是示弱了，就没有谈判的机会了。

顾清和听了她的话没有停步，继续不急不缓的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