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公子,我与你素不相识,何来原谅不原谅一说?还是请景公子擦亮眼睛再说话吧!”齐浩楠的眼睛精亮澄澈,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我会等你,一直等下去,我的心,永远不会改变。”景宇异常坚定的说道。
齐浩楠微微一笑,轻声道:“景公子,齐某给你一个建议,你……应该到医馆去找个大夫看看,景公子是不是得失心疯了,居然会对着一个陌生男人深情款款,吐露真情。”
言毕,齐浩楠站起身,离开桌子,走到门口,向外张望着。
“哈哈,齐公子,你果然在这里?陆老伯不放心,托我来看看,这茶叶买的时间也太长了吧?”
“哼!”齐浩楠一拂袖,转身又回了店内。
走到哪里都不能清净,不管你想不想看到,他都会像影子一样,让人无法摆脱。
“呦,还真是巧啊?景公子,你也在啊?好香啊,怪不得齐公子坐在茶叶店不肯走了,原来是被这茶香吸引了,景公子,可否让我也喝一杯茶呀?”
“二皇子想喝茶,草民焉敢拒绝,二皇子请坐。”
金格尔招招手,笑道:“齐公子,过来坐啊,一起喝杯茶。”
齐浩楠轻蔑的瞟了一眼金格尔,走向门口,谁料,一只脚刚刚他过门槛,金格尔已经到了她身边,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齐公子,你若走了,再香的茶喝在口中也会淡而无味,难道我就那么令你厌恶吗?”
齐浩楠的嘴角浮现一抹冷酷的笑意,用力挣开了金格尔,退到门外,躬身道:“请二皇子自重,草民先行告辞了。”
金格尔魅惑的一笑,声音慵懒而富有磁性:“齐公子,你不要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嘛,难道你没有听到我心碎的声音吗?若是你不喜欢喝茶,我们就回去,省得陆老伯担心。”
齐浩楠在街道两旁张望一下,还是没有看到雪莹的身影,心下奇怪,这么长时间,一个来回都够了,雪莹怎么还没有回来,莫非是出什么事了?
正自疑虑的时候,从远处急匆匆走来一人,冲着齐浩楠就跑了过来,躬身道:“敢问您可是齐公子吗?”
齐浩楠一看,并不认识此人,狐疑道:“你是?”
“小的是客栈的伙计,奉掌柜的命,把这个箱子给您送过来。”
齐浩楠接过木盒,掂了掂,还挺沉的,顿时明白,这是金子。
“他人呢?”
“我们掌柜的去当铺了,当铺出事了,掌柜的说他把事情解决以后再过来找您,让您别着急,齐公子,客栈挺忙的,没什么事,小的先告退了。”
齐浩楠点头道:“你稍微等我一会儿,你带我去当铺看看。”
齐浩楠拿着木盒走进茶叶店,放在桌上打开,果然如她所料,是雪莹送来的金子。
齐浩楠唤过掌柜的,把箱子推到他面前,微笑道:“掌柜的,您数数,够不够?”
掌柜的拿眼一扫,眉开眼笑的说道:“够!够!客人,这是您的茶叶,您拿好,若是您觉得好,只需遣个人来,我们直接给您送到府上去。”
齐浩楠抱着瓷罐,微笑道:“掌柜的可真是会做生意,只是在下有些不明白,贵店为何不开门迎客,若非我的兄弟强行进来,恐怕今日齐某还真喝不上这么好的茶叶了。我看,这店,该开还是开吧,每日关着门,损失多大啊!”
掌柜的顿时一脸的愁云惨淡,唉声叹气的说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店那,被人砸怕了,所以,宁肯赔钱,也不敢开店了。”
“哦?何人如此胆大妄为,难道没有王法了吗?对了,掌柜的,我给您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们大金国的二皇子,有什么冤屈,直接跟他说就行了。”
掌柜的余光扫过景宇,景宇微微颔首。
立时,掌柜的扑通跪倒在金格尔面前,老泪纵横的哭诉起来。
齐浩楠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地笑,抱着茶罐离开了茶庄。
小二跟着齐浩楠先回了陆文祥家,齐浩楠命他在门口等候,自己抱着茶叶罐进了院子。
齐浩楠走进厅堂,陆文祥看看她的身后,笑道:“其他人呢?”
“没有其他人。陆堂主,我要出去一趟,一会儿恐怕金格尔还会回来,你要小心应付。”
“请楼主放心,属下已经取得金格尔的信任,金格尔对属下没有丝毫的怀疑。”
齐浩楠摇摇头,肃容道:“陆堂主,不可轻敌,金格尔的机谋,非同一般,万事还是小心为妙,先不说了,我走了。”
陆文祥点点头,目送齐浩楠离去。
齐浩楠走到门口,带好门,对小二说道:“走吧,直接去当铺。”
小二应声带着齐浩楠直奔当铺。
还没有到当铺,就见当铺门口被人围了一个水泄不通,齐浩楠心中暗笑,景宇这招,玩得可真厉害。
小二大声喊着分开人群,护着齐浩楠走进当铺。
当铺里也是拥挤不堪,乱哄哄的喊叫声像是走进了集市。
齐浩楠一声断喝,震得众人耳畔轰鸣作响,齐刷刷回头循声看了过来。
雪莹大喜过望,在柜台里面喊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众人一听,来人是掌柜的大哥,立刻揪住齐浩楠,将他团团围住,你一言我一语的,喋喋不休。
齐浩楠眉头一皱,微笑着大声道:“你们这样说,我一句也听不明白,一个个来好吗?”
一名满头白发的老婆婆泪眼婆娑的死死拽住齐浩楠,哭诉道:“公子啊,我前些日子典当了一对金镯子,今天来赎当,你们当铺竟然给我拿来一对假的应付我,老婆子我虽然年纪大了,可是耳不聋,眼不花,看东西清楚着呢?我原来的镯子上面有我夫家的姓氏,水姓人家在丹阳城可是独一无二的,今日我来赎当,仔细一看,这镯子竟被调了包,这可是先夫留给我这孤老婆子唯一的遗物啊,公子,您这当铺家大业大的,为何要坑我这无依无靠的孤老婆子呢?”
齐浩楠还未开口,旁边有人插言道:“对啊,我当的一对银烛台,也被调了包,若非一时难处,谁会来典当东西,你们当铺可不能这么干那,这可是有损阴德啊,对门景家的当铺,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情,早知道,就是价钱低一点,也应该在景家当铺当东西啊,呜……呜……呜……”
他这一哭,引得很多人也都哭泣起来。
齐浩楠点点头,明白了其中的始末,大声劝慰道:“各位,听我说一句,本当铺绝对不会赚昧心钱,大家放心,这件事情,齐某一定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结果。”
“满意的结果?我不要什么结果,我只要我的玉屏风。”
“是,我只要我的金镯子。”
“我的烛台。”
“我的元宝花瓶!”
众人纷纷嚷嚷的大叫着,当铺里又是一片混乱。
齐浩楠用力一拍巴掌,大叫道:“大家听我说,十天,十天以后,我保证你们能拿到自己的东西,如果十天内齐某人交不出东西,一定会双倍赔偿各位的损失。”
这个有利的保证,顿时让众人有了片刻的安静。
雪莹却在此时插言道:“大哥,就算是这些东西丢了,也不能双倍赔偿啊,你可知道一共有多少典当物吗?”
闻听此言,众人一片哗然,场面再次陷入混乱。
齐浩楠瞪了一眼雪莹,示意她住口。
众人冲着柜台里面叫道:“要是这么说,我们现在就要东西!”
“是啊,说是十天,你们又不是本地人,万一跑了怎么办?”
“对,我们现在就赎当,不要双倍赔偿!”
齐浩楠无奈的摇摇头,大声喊道:“诸位,听我说,我们虽然不是本地人,但是,我们在此地有亲戚,有买卖,不会为了这点小钱放弃生意逃跑的。诸位可否认识陆文祥。”
“陆文祥是你什么人?”
“是在下的母舅。”
“我就和陆老先生住在一条街上,怎么从来没有听说他有一个外甥?”有人不信任的质疑道。
齐浩楠微微一笑,解释道:“在下从小到山中学艺,刚刚回来,诸位倘若不信,可以随我到母舅家对质。”
众人看他坦然自若的神情,心里稍稍踏实下来。
陆文祥的邻居说道:“行,陆先生是我们丹阳城有名的先生,这些年育人无数,是一个有德有识的君子,倘若你真是陆先生的外甥,就随我们到陆老先生家走一趟,我们也不要什么双倍赔偿,就给你十天的时间,你看怎样?”
齐浩楠点点头,含笑问道:“哪位随我前去?”
“我们都去!”
“对,我们都去!”
“里面的那个掌柜的也得去!”
“雪莹,出来吧,我们一起去。”齐浩楠在外面喊道。
雪莹脸色铁青的从柜台里面走出来,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东西会被人暗中调了包,当铺的仓库,是她从京城带来的侍卫看守,应该万无一失才对。
雪莹走到齐浩楠身边,低声哽咽道:“大哥,我该怎么办?”
“雪莹,放心,没事的,有大哥在,一切困难都不是困难。”齐浩楠拍拍雪莹的肩膀,柔声安慰着雪莹。
雪莹趁机靠在齐浩楠的肩膀上,泫然欲泣,“大哥,你一定不要抛下我。”
“雪莹,别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不好看,放心,不会有事的。”齐浩楠搂住雪莹的肩膀,带着她在众人的拥簇下向外走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陆文祥家门口。
那个自称邻居的人上前拍门喊道:“陆先生在吗?陆先生……”
陆文祥听到声音,笑着对金格尔说道:“叶寒,你先坐着,我去看看。”
“好。”金格尔温雅一笑,面庞璨若美玉,眼神亮若星辰,熠熠生辉,教人移不开视线。
陆文祥走到门口,打开门,一看,微微一怔,“楠儿,你怎么会认识连发?”
齐浩楠笑道:“母舅,说来话长,还是让大家伙到院子里去说吧,堵在大街上,总归有些不好看。”
陆文祥虽然有些纳闷,还是打开了两扇大门,笑着迎进了众人。
陆文祥不停的和熟人打着招呼,很多人家的孩子都在陆先生的私塾里上过学,众人对他的印象非常好。
陆文祥本想让众人进到厅堂,无奈人太多,只好让众人在院里停下来。
众人停在院里,马连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的叙述了一遍,并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陆文祥一听众人让自己给雪莹作担保,故作犹豫的低头不语。
齐浩楠带着人来到家里,已经表明了态度,但是,此时若是太过干脆的答应,势必会引起金格尔的怀疑,所以,他不得不保持沉默。
齐浩楠走到陆文祥面前,温颜一笑,央求道:“母舅,雪莹遇到困难,我做大哥的,哪能见死不救,母舅,您就帮帮我们吧。”
陆文祥沉吟片刻,皱着眉问道:“雪莹,十天之内,能否妥善解决此事?”
雪莹转头看看齐浩楠,齐浩楠回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雪莹点头肯定的说道:“母舅,十天之内,雪莹一定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结果。”
陆文祥手捋胡须,正色道:“雪莹,我陆文祥在丹阳城待了几十年,最注重声名,这次给你作担保,老朽也是破了例了,你可不要让老朽名声扫地,没脸见人哪!”
齐浩楠的唇角溢出一抹清浅的笑容,自信满满的说道:“母舅尽管放心,甥儿绝对不会损了母舅的名声。”
陆文祥点点头,郑重道:“雪莹,你写个保证书,签字画押,老朽也签个名字,然后留在我这里,让大伙儿也好安心,十天之后,大家伙儿就到我这里拿着单子来取各自的东西,你看如何?”
众人一听,齐声说好,有齐浩楠在,雪莹未加思索,痛快的答应了。
众人等在院里,齐浩楠和雪莹跟着陆文祥进了厅堂。
陆文祥从书房去来文房四宝,铺在八仙桌上。
金格尔笑道:“这保证书由谁来写啊?”
雪莹瞪他一眼,提笔准备写保证书。
金格尔淡淡道:“雪莹,你会写吗?知道该写什么吗?”
雪莹一怔,她还真没有写过保证书。
雪莹有些窘迫的拿着笔说道:“大哥,你来替我写吧,我真不知道写什么?”
齐浩楠自嘲的一笑,面带红晕的低声道:“雪莹,大哥这手拿个刀剑什么的还成,写字,呵呵,我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陆文祥长叹一声,说道:“雪莹,拿来,老朽给你写。”
陆文祥边写边说道:“楠儿,早知道你大字不识一个,母舅早就找你去了,倘若让人知道我陆文祥的外甥不会写字,岂不让人笑掉大牙。从明天开始,你哪儿也不许去了,给我在家好好学习认字。”
齐浩楠有些不自然的回道:“母舅,我就是不会写字,没说不认字,当年师父教我写字的时候,我总是用力太猛,把笔给撅折了,师父一生气,就不让我写字了,所以,直到现在,我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字只会念,不会写。”
陆文祥万分感慨的说道:“楠儿,你可知道,你的母亲当年可是丹阳城里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你母亲倘若还在人世,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一定会伤心的。”
陆文祥笔走龙蛇,工夫不大,就写完了保证书。
看着保证书,金格尔赞不绝口,“陆伯父的书法堪称大金国第一人哪!沉粹安详,不露锋芒,笔力坚实,真是完美无缺呀。”
陆文祥谦虚的笑笑,道:“唉,老了,不行了。雪莹,过来签字画押吧。”
雪莹签上自己的名字,沾着朱砂按好了手印,溜须道:“母舅,您写的字的确是比那些名家还要漂亮,明天雪莹也来跟您学写字可以吗?”
陆文祥面无表情的说道:“雪莹,你先和楠儿把外面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
雪莹脸一红,讪讪道:“是,我们这就去。”
齐浩楠伴着雪莹走到院里,有识字的拿过去看了一遍后,满意的点点头,对马连发说道:“嗯,马大哥,写的还算诚恳,我们就放他们一马。”
齐浩楠拱手道:“诸位,今日的事情,是我们当铺的失误,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诸位可以拿着单子跟我们回当铺,每人了暂领半吊钱,这笔钱,在赎当的时候不会扣除,如果没有其他意见,诸位就跟我们回当铺吧。”
众人喜出望外,在等齐浩楠把保证书交给陆文祥保管后,跟着齐浩楠欢天喜地回了当铺。
路上,雪莹拉了拉齐浩楠的袖子,低声道:“大哥,那我不是更赔了吗?”
“雪莹,做生意要有长远的眼光,如果你舍不得小财,我敢说,等这件事情一结束,你的当铺肯定会关张大吉。”
雪莹点点头,依赖的目光柔柔的凝视着齐浩楠,微笑道:“大哥,我知道你比我行,只要你说的,我都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