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晚舟哈哈大笑,笑完,冷着脸睨向小厮,“本小姐因贪杯有些醉酒,没记错的话,是你故作好意带我来这里歇息。按照你的说法,你明知道我在屋内,看到楚大公子冲进屋子你不但不加阻拦,却急不可耐的冲到前堂昭告天下,你居心何在啊?是想搞砸颖王与偏妃的婚礼?是想让人戳颖王妃的脊梁骨说她不会管教下人?还是想败坏了楚大公子的名声?”
白晚舟连珠炮般,发出的全都是送命题,小厮伏身地上,被问得抬不起头。
楚将军听到白晚舟说小厮是想搞臭儿子的名声,暴怒不堪,上前拎着小厮的衣领就是刷刷两巴掌,他是武将,力道非比寻常,两下子就打得小厮面斜口歪。
南妃也气,这事儿要是叫他赖成了,最损名誉的还是颖王府,便也让宫人上前,“给本宫狠狠杖责五十大板!”
被点名的都动手了,唯有楚醉云还不动声色,白晚舟岂肯这么轻易放过她,歪着头冲她烂漫一笑,“这小厮是颖王府的人,这般无事生非唯恐天下不乱,颖王妃就没点处罚?”
楚醉云身体瑟瑟,并未搭话,一旁的贴身丫鬟道,“我们王妃一向宽厚待下,平日对府中下人一句重话都没,下不了这个手的。”
白晚舟啧啧嘴,“宽厚待下自然是好的,只是这种原则性问题若不处置,往后府中之人都有样学样乱嚼主家舌根可怎么是好?今日幸亏事主是我和王妃亲哥哥,我们自是不会和王妃计较,他日若是冒犯到旁人呢?王妃也这般宽宏处置吗?”
南妃听了,冷冷道,“醉云,这等狗奴才是得处置,否则你这当家主母的威信怎么立得住?”
小厮见人人都要对他诛之后快,吓得抱住楚醉云裙角,“王妃,救奴才!”
楚醉云眼含薄泪看向小厮,“你自己做错事,叫本妃怎么救你呢?你上有二老双亲,下有弱弟弱妹,本妃看你本分才抬举你,也是想着你出息了能拉家里一把,谁知你竟这般辜负本妃的信任,本妃对你太失望了!你领了娘娘的责罚后,便收拾收拾离了颖王府吧!”
楚醉云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旁人听来,妥妥的宅心仁厚,可落在白晚舟耳里,呵呵,这不是赤裸裸的威胁么——拿家人威胁小厮,叫小厮闭嘴。
听了这话,小厮果然不敢再说什么,松了她裙摆,哭着嚎着领了五十大板。
南妃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处置了小厮,气色便恢复如常,笑着对众人道,“本宫这儿媳什么都好,就是心太善了些,以至于养出这些狼心狗肺不识好歹的东西来。闹出这样的乌龙,大家可别见笑,都回席吧。”
待人散尽,又对楚将军道,“这事儿真是对不住将军了。”
搞出事情的是他亲女儿,楚将军有气也是说不出,只能对南妃一拱手,“微臣两个女儿都交给娘娘了,还望娘娘好生调教。”说罢,对楚惊云一声呵斥,“还不给我回席!你妹妹的婚席你不好好在前头帮着应酬宾客,尽在这里窝弄!”
楚惊云岂能听不出父亲是在指桑骂槐,刚想反驳,白晚舟已经冲他扬了扬两手,“多谢楚公子了,快去前头帮忙吧。”
楚惊云递了一个抱歉的眼神给她,便随楚将军去了。
白晚舟一根根拔了手上的银针,重新套上固定器,便往后院将所有事都跟楚碧云说了一遍。
楚碧云一把掀掉盖头,气得登时就想往外头冲,“大姐这招也太毒了!”
白晚舟按住她,“她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今天可别出头,还要再夫君面前好好表现呢。颖王爱惨了你大姐,可见他喜欢柔弱那一挂,你可也得装着点。”
“说得没错,这笔账以后再跟她算。”楚碧云深吸一口气,“你帮我看看,我现在怎么样,有那种柔弱不能自理的气质吗?能迷得住姐夫,哦不,能迷得住王爷吗?”
楚碧云平时也算是风风火火的飒爽性子,白晚舟还是头一次见她这般紧张,粉面泼霞急不可耐的小模样儿煞是可人,心想我要是男人肯定选楚碧云,绝不会选楚醉云那种蛇蝎美人的。
“我看能。”
楚碧云开心地笑了。
白晚舟陪她聊了一会,估摸着酒席该散了,便告辞离开了。
楚碧云重新盖上盖头,默默坐在床边,怀揣着一颗扑通乱跳的小鹿,静静等着颖王的到来。
足足等到半夜,门才打开。
一阵清凉的风灌进来,楚碧云的心提了嗓子眼。
这么多年,她少时的夙愿终于完成了!
虽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般圆满,但,终归和他结为了夫妻。
今后,她定当如一块坚韧的磐石,立在他身旁,恋着他,护着他,和他坚定地走完这一辈子,即便,他心里更多的是她大姐,她只要在他心里偏安一隅便满足了。
脚步声逼近,男人温润的气息泼洒下来,她的心满是欣喜,等待他揭开这片盖头,看一看她为他绽放得有多美,有多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