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跌坐到地上的少女满身都是刺鼻的雄黄粉,样子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半点嚣张,狼狈到了极点,她捂着流血的眼睛,惊慌失措的从上站了起来,二话不说,摇着腕间的铃铛让鬼蛇为她引路,一路跌跌撞撞的逃离了现场。
隔得几丈开外的羽林军们和宫狱,各个被这摸不清头脑的变数惊的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回事!”策马归来的勿念看到偏殿前正悉数退去的蛇群,和地上成河的血流,累累的白骨,再看在这样可怖场景中央站立的人群中的宫狱,声音一下子就降到了冰天雪地的级别。
一干傻站着的羽林军乍一听到这熟悉的冰质声音,还感觉到了这熟悉的寒冬气息,顿时纷纷转过了身,看向身后正下了白马的勿念,一个个劫后余生的表情,激动不已的单膝跪了地,没差点流出动情的眼泪来,“将,将军!”
宫狱相较于羽林军,这次明显要淡定的许多,看到勿念着一张脸正一步步走向自己,还颇为严肃有礼的微笑道:“将军风尘仆仆归来,想必是幸苦了,不如先回去歇息歇息,晚上,本太子在为将军接风洗尘,现在,本太子也要去找夫子讨教几个问题,就暂不叨扰将军了。”
说罢,他便作势就要走。
一席话,宫狱是说的有礼有度,正经的不得了,让人几乎就要错以为,当初的宫狱,已经恢复了回来了。
当然,前提如果不是他这一招玩的太过的话……
“殿下。”勿念冷声叫住了即将要与他擦肩而过的宫狱,“别忘了给夫子带句话,让他老人家监督殿下您,抄写战国策一百遍。”
一听这话,宫狱顿时就绷不住了,一脸苦哈哈的侧身面向了勿念,可怜兮兮的拉起了勿念的衣角,“哇……念念肿么可以介样……偶不要抄书……不要不要!”
勿念毫不领情宫狱装可怜的戏码,不着痕迹的拂开了宫狱的手之后,只丢下了一句殿下慢走,便大步朝偏殿走了进去,也没有半点要理会还无语跪在地上的十几个羽林军手下。
“呜……念念好坏……。”宫狱眨巴着湿漉漉的鸦青眸子,一脸幽怨的望着勿念冷酷而快速走进偏殿的背影,拳头捏了又捏,“偶一定要找到机会进去看看,这茅房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介么吸引人!”
“……。”跪地无语的羽林军们却在想,您老最好还是别再来考验他们的忠心程度,难保有一天把他们搞神经崩溃了,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一向沉住气,足够稳重的勿念,这次却是有些沉不住气了,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推开了房门,三步并两步的走过了外间,一把掀了帷幔进了内阁,利的跟刀子似的眼睛,一下子就落到了内阁的梨木雕花榻上。
但见那榻上依旧躺着熟悉的人,他才轻轻松了口气,脚步尽量无声的,缓慢的靠近了床榻,像怕自己数来响亮铿锵的脚步声,会吵醒榻上的人儿一样。
其实,他是有些矛盾的,又很想让她醒了,又很不想让她醒来。
为了防止她玩出花样来,他还特意找宫中的锁匠打了数把大锁,把门窗全都严严实实的锁了起来。
而在外人看来,他只是因为遵从太医的嘱咐,才这么做的,其实,他只是顺势而为。
待到榻前后,他便伸出了大手,朝榻上的她伸了过去,用手指,在她那与脸上同样包满了纱布的鼻子前,探了探。
直到感觉到有温绵暖热的鼻息传到指尖上时,他才徐徐的吐出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完全的落了地。
“要是你现在死了,本将军十天的喂食,岂不白费了。”勿念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低语了一句,将伸出去的手转瞬去为她掖了掖被角。
做完这个小动作,他扫了一眼她缠满纱布的脸后,便转身离开了。
他刚一出去,榻上的骨银银便缓缓睁开了眼睛,眼波中,除了淡淡的惺忪之色,更多的,是比往日,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淼淼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