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又说回来,此事的确是子桑有错在先,亦是他不顾同门情意在先,追究过错是非,沈满荆不过是按律执行,也并无不妥之处。
众人即便有所言词,却又不能坦率为子桑求情,只能默默哀叹,把希望寄托在明新霁身上。
但眼下看来,明新霁的台阶暗示已经十分明显了,沈满荆尚未有半点松口之意,众人又不得不把最后的希冀转而交付在步锦笙手里。
本是茫然的步锦笙,恍惚间感受到众人投射来的异样目光,身形一个抖擞。
在接受到众人眼神里传达的恳求信息时,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的垂头思考了一瞬。
步锦笙的动作,在众人瞧来,显然是不愿意答应的。
毕竟,他们对步锦笙多少也是有亏欠的,原是怀疑错了人,才平白让步锦笙遭受尸人惊吓,人家心中膈应,不愿答应也是理所当然的。
此时,湘英在泫然欲泣,怔忡又恳切的望着步锦笙,什么情敌什么脸面,她也不顾了,当子桑说出心爱之人是她的时候,往日记忆翻涌而来,一瞬间,她似乎就明白,她对沈满荆的情意,更多的,或许只是执念而已。
那个默默守候他的,她一直都未曾回头看见的,适才是她终不可放下的。
见步锦笙一直未有所动,子桑也坦然接受了,他默默道:“是我错了,是我一手给大家造成困扰,我不敢自言清白,律法如何,便是如何,悉听尊便。”
听见子桑这般言词,湘英抬起头来,对着他的眼睛。
原本无风自动的烛火,此时光影打在她的脸上,睫羽不断抖动,似乎极力按捺着什么。
忍耐着,她袖下双拳已是没入血肉,忍耐着,她额头青筋已是凸起。
全身骨骼战栗,唯有一腔情意灼心。
她终是忍不住了,几乎是毫无预兆的,她陡然抽出手中的剑,架在自己脖颈上,道:“湘英不知师兄此罪该当何罚,左不过一死,今日,我便替了师兄……”
她话尚且说至一半,手中的那把薄剑便开始抖动,几乎是飞快的,从脖颈上划过,剑光划过的一瞬,血肉猛地飞溅。
此时的众人尚且在惊骇中没来得及反应,湘英手中的那把剑便“啪嗒”一声,失去重力般踉跄落地,发出一声清脆声响来。
沈满荆蓦地喝道:“湘英,你疯了!”
猝然回头,子桑已是双目赤红,“湘英!”
待众人反应过来,沈满荆已是急忙挥袖打断湘英的剑。
湘英立刻哀求道:“满荆师兄,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子桑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