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同姓不同命啊。
“娘!娘!阿旭被鱼刺卡到了!”
林落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听到屋里里头传来一个女人惊慌失措的声音,她回头瞧了一眼,就瞧着一个年轻妇人满头大汗,赤着脚抱着一个七八岁的男童冲出来。
年轻妇人头顶包厚厚的巾子,身上的衣服也很臃肿,应当就是方媒婆那正在坐月子的儿媳妇。
方媒婆大骇,起身查看情况,让男童张开嘴巴,就瞧见硕大一根鱼刺卡在男童喉咙里。
都快卡进肉里去了!
男童,也就是孟旭难受道:“奶,疼。”
“我的乖乖,不疼不疼,阿奶在,阿奶在呢!”眼瞅着大孙子受罪,方媒婆的心揪了起来。
这村子里也没个赤脚大夫,得将孩子带到镇子上看大夫,可嗓子里卡着鱼刺,也不适合坐牛车,一个颠簸,刺真卡肉里了……
“我懂些医术,不若让我来给他瞧瞧。”林落去而复返。
“拿双筷子来。”
年轻妇人赶忙去取筷子递给林落。
她也没犹豫,走到男童面前,对张着嘴手足无措的男童笑了笑,“不怕,鱼刺取出来就不疼了。”
男童有些紧张,肌肉绷紧。
林落问他:“还记得前天晚上吃了什么吗?”
男童眨巴眨巴眼睛,前天晚上吃……吃了什么来着?
一走神,小小的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林落筷子往前一伸,手指微动就将鱼刺给取出来了。
鱼刺见了光,方媒婆的心反而跳得更快了——这鱼刺,比她的小指都短不了多少!
男童眉眼一松,笑了起来:“娘,奶,不疼了!”
他还没高兴多久呢,就叫方媒婆一巴掌呼在后脑勺上,“你个衰仔,渔民的孩子还能叫鱼刺卡了嗓子,说出去也恐怕别人都要笑掉大牙!”
年轻妇人抹了抹冷汗,身子还是颤抖的,“娘,都怪我不好,我想着您拿回来的鲫鱼鲜美,阿旭还没吃过这稀罕的河鱼,就让阿旭吃一点。阿旭一边看书一边吃鱼,没成想这鲫鱼里那么多刺……”
“那是给你补身子的,你给他吃作甚?”方媒婆又呼了男童一巴掌,“出息了,不跟着你爹去捞鱼,就知道躲在家里看书,现在还敢抢你娘的东西吃!”
男童咧牙咧嘴,他奶下手可真不留情啊。
林落对年轻妇人道:“嫂子在月子里,还是不要赤着脚走动好,稍后可以泡泡脚。”
“可不是!”方媒婆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家儿媳妇打赤脚,将人给赶进屋子里头,又想揍男童。
小孩子学乖了,眼见不妙躲到林落身后。
林落摸了一把男童的小脑袋瓜子,与方媒婆道:“婶儿,孩子喜欢读书,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您可得轻点拍,别把孩子的出息拍没了。”
“现在这世道,读书有什么用?科考都不举行了,能当官儿的都是皇亲国戚呢。”方媒婆摇摇头,但还是挺高兴自家孩子被夸的,“不过这孩子的确勤奋,我不给他上学,他就拿他爹以前的书本来看。”
“读书是为了明智,出息不一定非要当官。”林落笑道,“你瞧瞧镇子上那些账房管家,哪个不要识字?”
方媒婆一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识字的人,总比文盲出头的机会多。
她脸皮松快下来,让男童一边玩去,自己亲自送林落出门,边走边亲热道:“落丫头,你一个人住在咱村偏角上,可一定要小心了。”
“婶儿刚从镇子上回来,听说有人死在了大街上,就是让倭寇给杀的。”
“死的也是位姑娘,那些贼倭专挑你们这些柔弱的姑娘下手,你可得留心。”
方媒婆也就是看在林落帮了她大孙子的份上,才说这多余的话。
林落颔首应了。
宴苏家院门口。
宴苏瞧着满目含春、暗送秋波的林璎,心中无端想起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