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昌盛道:“要是官爷们不嫌弃家中简陋,不如留下来住一晚?”
“不了不了,家中都等着呢。”
几人走远去。
等走出了村子,走上小道,几人脸上的陀色褪去,走路也稳当不少。
雷子咧嘴笑了起来,“那厮还以为我们真与他做兄弟。”
抓耗子的差役往地上啐了一口,“一坛酒里兑半坛子水,没钱还硬装阔气,喝得我头昏脑涨的,也不知是谁家打来的假酒。”
“林远志心思恐怕不小,要不是哥几个装醉,他能问到明儿个天亮。”
林家的酒兑太多水,喝着根本就不醉人,要不是林远志自以为与他们拉近了关系,一直追问衙门里的事情。
他们也不至于装醉。
雷子挑了挑眉,眼角向上扬:“就是个上边挑出来的牺牲品,还以为自己有大造化呢。”
若不是……这顶好的差事,怎么会轮到林远志这个早被淘汰的备选身上?
提起这个,其他几个差役都露出忧色。
“雷子哥,找这么个人淮阳城那边就能不计较了?”有个差役压低声音,却压不住满心的紧张,“最近采出来的三车铁矿都叫人劫了,送去淮阳的还不到一车!”
差役们也挺糟心,黑风山的铁矿山要保密,不让外边的人帮忙采矿,只得自己人上。
累死累活的,次次运矿都能遇上劫匪。
被薅一次也就罢了,那群丧良心的劫匪连着薅了三次!
三次!
他们的良心难道就不会痛吗?
雷子心里也没底,但他不能在兄弟们面前表现出来,只道:
“师爷脑子多好用?上次兵器丢了,推了两个替罪羊出来,淮阳城不是接受了?这次咱也能推一个出来,大人亲姐姐在都护面前说几句好话,肯定没事。”
“也就看在林远志还有点用处,不然老子真懒得搭理他。”
“眼高于顶的玩意。”
几人又骂了林远志几句,这才走远去。
差役们是吃惯了酒的,可林远志不是,那几杯酒让他到头就睡,呼呼睡到第二日,起来一看上值的时间晚了,腰封都没系好,匆匆跑去衙门。
一进门就碰上了师爷,林远志满头大汗。
“师爷,我这……这是事出有因。”
师爷笑笑,“莫怕,我又不吃人,你怕什么?”
“这事,要是别人犯了,少不得一顿板子,我们衙门是纪律严明的。”师爷哼了一声,林远志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他才刚来当差,可不能被打板子。
师爷时刻注意着他的神情,见人绷紧了,又笑了起来,“不过你小子,前途无量,我这次就放你一马。”
林远志红了眼眶,他这匹千里马,终于得遇伯乐!
“师爷~”
师爷一阵恶寒,咳嗽几声道:“快去当差。”
这一日里,林远志都如沐春风,心情好得不行。
师爷可说了,他前途无量!
不过……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待下值回了家,林远志看到在拆渔网的林昌盛,才想起来自己把林落要带的话忘记了。
林远志不想说,可想想林落的性子。
他要真不说,回头林落就能拖着林璎去报官。
便上前去告诉林昌盛:“阿爷,林落已经拿到小叔小婶在镇子离给她留的东西了,还说知道了从前的事情。”
林昌盛手一抖,硬生生将渔网给扯出一个大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