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头想想,这十两银子的本钱是一定能赚回来的,但赚钱的事人人爱做,明年保不定就有人跟着风儿大肆栽种这些东西,卖价就会大跌,到时候没准五文钱一堆,还没人要呢!可是不管怎么说,这第一桶金,她已算是淘到了一半,做人不能太贪心,日后就算不能指着卖六月柿发财,也只当她为推广新种果菜,丰富老百姓的餐桌作了点贡献好了。
陆策原本在卷写一份东西,眼下温柔趴在他身边的桌案上做发财梦,多少让他分了神,写不上十几个字,就要转头瞟上她一眼,就这样瞟来瞟去,都瞟了十几眼了,温柔还是一无所觉,只是望着那烛光,眼神越发梦幻缥缈起来,最后倒是他忍不住了,轻咳了一声,将笔搁下,站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我要去睡了。”
话说完,他瞥见桌上搁的那方已被脏污的帕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捡了起来,袖进了自个的袖袋里,这才迈步往外走。
睡觉啊?温柔听见这个词,迷迷糊糊的站起来,乖乖跟在陆策身后,飘呀飘呀,飘出了书房,到了卧室。直到她在床前坐下时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等陆策“吱呀”一声关上了房门,她才被惊醒,转头望望四周,还颇觉奇怪,自个怎么回房了?回想了一下,才记起是陆策说要睡了,她就乖乖跟着来着,顿时大窘,陆策要睡就睡呗,关她什么事呀!反正偶尔分个房睡,在旁人瞧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不知道是赚钱的计划让她太兴奋,还是睡前连吃了两个六月柿,胃里撑得慌,温柔翻来覆去,直到半夜才合眼睡去。正在香梦沉酣之时,忽然感觉身边有人推她,还有声音道:“夫人,天亮了,快起来吧!”
“让我再睡一会。”温柔迷迷糊糊睁眼,瞧见推她的人是丫鬟采芹,咕哝了一句后,翻了个身还想接着睡,反正一整天都无事可做,闲着也是闲着,不睡白不睡。
“不能再睡啦,老太爷来啦!”
采芹一句话将温柔从床上炸了起来,睡意顿消。她坐起身,拉着被子紧张道:“你说什么?”
“我说老太爷来啦!”采芹重复了一遍,回转身就替她找衣裳,取了两套颜色较为喜庆的问她道:“夫人你要穿哪身?”
“那身银红的吧。”温柔随手指了一套,赶着掀掉被子起来换衣裳。
不管怎么说,客人都上门了,她这半个主人还窝在床上睡觉,是有点不太像话。好在上门的是陆策的爷爷,男人家不至于太计较这种事情吧?若是陆策的娘亲上门,这一下怠慢的可够厉害,没准当场说她不敬,让她罚跪都有可能,这就是嫁入豪门的悲惨处啊!
匆匆梳洗完,温柔吩咐采芹让厨下赶紧去采买大量猪羊肉,牛肉这年头不容易吃到,也就罢了。她自个又急着赶到厅上,才踏进门去,就见一个身着灰袍,面色微黑,双眉斜飞入鬓,目光炯然的白胡子老头儿正坐在厅上喝茶,陆策则陪在他旁边闲话。
她心里知道这白胡子老儿一定就是陆策的爷爷,当年名震四方的威远将军,如今的威远公陆沉舟,连忙面上带笑,迎上前去请安,又坦言自己出身蓬门小户,不懂规矩,若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陆沉舟提点教训。
陆沉舟与陆策显然性格不太相同,倒是挺爽朗的一个人,闻言未语先笑,一串笑声又响又亮,震得人耳朵都有些嗡嗡响。他笑停,打量了温柔两眼,点头道:“甚好!甚好!”
温柔自知外貌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头一回见面,心性专长又瞧不出来,实在不知道他说“甚好”是什么意思,但这也不是什么坏话,便站在一旁陪着笑。
只见陆沉舟摸着胡子笑吟吟道:“听策儿说你这两日总琢磨着要给我做点特别的菜肴,夜里常常过了三更才睡。那老夫倒想知道,你今儿究竟要做点什么来招待老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