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内侍一怔,不是圣上他自个说要快的么?此刻怎又嫌怨?他当然不敢质疑,只低下头应道:“是。”
谢正瑞点了点头,迈步往外走,心中的恼意又起,猜测着究竟是哪个混蛋巴不得陆策早点死。石磊?有可能,只要觉察出沈梦宜对陆策的爱恋,他必然恨不得让陆策死。沈梦宜?也有可能,上回陆家毁亲的事,她一定羞恨之极。陆策……
想到这里,谢正瑞不由愣了愣,诧异自己怎会有如此不正常的想法。哪有人会巴不得自己早点死?这太可笑了!他咧了咧嘴,却发现自己露出的只是苦笑。
裴景轩此刻跪在殿内,心里忐忑惊慌又不安。他今日只是像往常那样出门去买点东西,谁知走到半道上就被人拦住,接到了一辆马车上,带到了皇城外面。及至下车,还没来得及辨清身处之地,就撞上面带急色的石磊,然后又莫名其妙的被带到了宫里,朝见天子。
身侧是文武百官,那上头坐的是天子,裴景轩紧攥着的手心里都出了一层薄汗。沈梦宜只说圣上或许会派人询问他,却没说过会亲自传见他,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完全无措。
“你就是裴景轩?”
头顶传来威严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裴景轩按捺住心里的紧张,磕下头去,答道:“草民正是裴景轩。”
“唔。”
裴景轩听得皇帝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没敢问,头垂得更低。
当着众朝臣的面,谢正瑞无法流露出心内的悔意,也不能明显偏向陆策,只得继续问下去,“石御史在奏折里说你曾在陆策的府中教琴,此话可真?”
“回圣上,确有此事。”
“那你将亲眼所见的陆策欺君之事仔细奏上来吧!”谢正瑞意兴阑珊。
裴景轩犹豫了一会,没有出声。
站在他身旁的石磊急了,悄悄的拿脚轻踢了踢他,示意他回话。
裴景轩的头微微抬了起来,目光直视谢正瑞那明黄色的靴子,语带疑惑道:“欺君?请圣上恕罪,草民不知您指的是何事……”
此言一出,原本凝神待听的朝臣们发出了轻微的讶异声,谢正瑞脸上神色复杂,说不清是喜是怒,但石磊已是慌了神,忘了顾忌,大声责问道:“你说什么?你怎会不知道!那陆策明明……”
“大胆!”沈缘赶紧喝止石磊,生怕他会出言无状,“圣上面前你也敢放肆?”
石磊被老丈人这一喝,才醒过神来,慌忙下跪,向谢正瑞叩头请罪道:“臣一时忘形,请圣上恕罪!”
谢正瑞没功夫搭理他,只挥挥手,盯视裴景轩,厉声道:“你当真不知道?”
“草民惶恐。”裴景轩连连磕头,举止惊慌,但他那垂视的目光里却满是坚毅之色,“草民当真不知!”
谢正瑞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朝臣们面面相觑,殿上刹时一片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