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正瑞每回想说话,都被陆凤林抢先堵了回来,那感觉真是憋闷之极,脸色不禁又再次沉了下来,连话都懒待说了,只点了点头。
陆凤林见他点头,立刻道:“圣上知道臣子年岁已不小,却一直尚未娶妻,臣与臣父一直忧心陆家无后,将来不能再替朝庭尽忠。经历此事后,臣觉着温氏是个贞女烈妇,品德贤淑,俗话说娶妻当娶贤,她虽出身平民,但原是圣上亲赐臣子的妾室,身份已不是大碍,因此臣斗胆,想请圣上索性将她赐给臣子为妻,了却臣与臣父的一桩心事。”
他此言一出,不止谢正瑞暗恼,满殿朝臣更是讶然无比。陆家显赫之极,陆策不娶妻原是眼界甚高,瞧不上寻常女子,而不是娶不到妻,传言他对沈丞相之女怀有淑女之思,为此连安宁公主都不愿娶,怎的此刻又要将妾室扶正?这不但有违律法,也徒然跌了陆策的身份,断了结纳一门显赫姻亲,在朝堂上相互扶持的机会。
众朝臣在心里纷纷猜度,搞不懂究竟是陆凤林被儿子气得失了理智,还是陆策因佳人别抱,心灰意冷之下自暴自弃。只有谢正瑞心里最清楚明白,但苦于他先前对此事处理不妥,而陆凤林提出的要求也不算过份,他要是以律法不容为借口,将这恳请驳回,恐怕陆家会心生怨忿,他自己也算赏罚不公,有失大度。
谢正瑞心里迟疑不定,只拿眼去看九皇子,希望他替自己出言解围。九皇子何等机灵,瞟见他的目光,立刻明白他心里所想,但九皇子有自己的苦衷,实在不能出来开这个口,只皱着眉头,拿眼望向通往殿后的侧门,沉默不语。
九皇子这一望,谢正瑞顿时醒悟过来。他的元配皇后两年前薨了,后宫主位尚悬,近来他一直盘算着册立贵妃为后,也曾将此事在贵妃和九皇子面前吐露一二,此刻他要是拿律法当借口驳回陆凤林的请求,那来日他再册立贵妃为后,岂不是拿大耳刮子抽自个?到时陆凤林不抬出今日之事来反对才怪!
念及至此,他心里对陆策的看法更是复杂矛盾起来。一方面觉得陆策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将来若是能尽心辅佐朝庭,必定能令大昭兴盛。另一方面他又十分忌讳陆策的智谋,这样的人不是能轻易掌控得住的,若是陆策想要造反或是投靠别国,实是心腹大患。这
两种想法在他的心里此起彼落,他实在不知今后是该找个借口将陆策彻底除去,又或是重用了,因此只拧着眉头,一个劲的苦想。
满殿朝臣见他神色忧愁又沉默不语,各自忐忑纳闷,不知此事有何难以决断之处。允便允,不允便不允,至于让圣上为难成这样么?
陆凤林在地上跪了半晌不见动静,也有些按捺不住了,正想再次出声,将谢正瑞从冥思苦想中拉回神来,就见沈缘走到他身旁,躬身向谢正瑞道:“臣觉得陆大人所求没甚不妥,圣上何不成全此事,也好替民间留一段佳话?”
“臣觉得沈大人所言极是。”
“臣附议。”
……
满殿朝臣都是颇有眼色之辈,知道沈缘有意与陆家修好,他们又哪会为了这点小事得罪陆沈两家?因此俱都帮起腔来,众口一辞。
谢正瑞满耳都是聒噪之声,颇觉疲惫,再没心思纠缠此事,只站起身来点了点头,就推说累了,让众臣散去,自己回后殿歇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