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那两名婢女这时才迎上来与她见礼,温柔不太习惯她们那太过恭谨的态度,忙点点头,示意她们不必多礼,也不要她们服侍,只让她们备了套干净衣裳,就自己去沐浴更衣了。
洗得一身清爽后,温柔挽了头发出来,瞧见那两名婢女已在桌上摆满了各色精致糕点。她只望了一眼,就忍不住惊讶道:“这些点心是哪里买的?”
两名婢女见问,面面相觑的对望了一眼,摇头回道:“这是青如姐姐方才拿来的,小婢不知。”
青如?许是个丫鬟的名字吧,温柔没有在意,随手拈起一颗酥油泡螺尝了尝,默默点头。这味道,正是出自梅香之手,较她做的稍微甜腻一些,但闻起来香味更加浓郁。
两名婢女见她站着出神,也不敢出声打扰,只忙着去展被铺衾,放下层层纱幕,又将窗上的竹帘卷下,遮蔽住阳光,弄得一室幽暗,这才请温柔去歇午。
坐牢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温柔的确累坏了,躺到柔软的床上,闭上眼睛听窗外树叶沙沙轻响,只一恍惚就睡了过去。
醒来已近掌灯时分,屋里光线十分暗淡,温柔舒展了一下身体,还不想起来,便躺着慢慢回想这数天里发生的事情,心里百味交织。她从没想到,真有一天能够与陆策在一起相伴厮守,但经历过从前种种,她豁达了许多,只是单纯的喜悦着,并不去深想两人能在一起厮守多久,日子能不能过得畅心顺意……
“夫人醒了没有?”
“没听见动静,怕是累坏了,还沉睡未醒。”
温柔正懒洋洋的魂游天外,突然听见屋外有婢女们低声说话的声音传来,不觉清了清嗓子,扬声道:“我醒了,点上灯吧。”
一名身着青衣的婢女闻言急忙进来,点起灯后,一面将床幔挂起,一面向着温柔笑道:“爷已经问过好几回了,生怕夫人饿着,让我送了些粥食来给夫人点饥。”
温柔坐起披衣,上下打量了那婢女两眼,见她约摸十五六岁的年纪,秀眉俊眼,生得一副极灵巧的模样,心里猜测她是先前另两名婢女说起过的青如,于是点了点头,问道:“爷呢?”
那婢女微蹙着眉道:“被老爷唤去书房训话了,已去了近半个时辰,今儿夜里怕是不能来看夫人了。爷打发我过来服侍着,夫人要取用什么物事,只管吩咐我。”
说着,她微微笑道:“我是自幼起便待在爷屋里服侍的丫鬟青如,老爷曾说……”
话及至此,她顿住不说了,只是低着头,候着温柔起身。
温柔微诧道:“老爷曾说什么?”
昏黄的灯光掩不住青如面上潮起的些微红晕,温柔能够清楚的瞧清她那含羞带怯的神情,心里不由就明白了几分。
“老爷曾说等我略大些,让爷收我入房,尽心服侍爷和夫人……”说完这句话,青如头垂得越发低了,却又忍不住拿眼角余光偷偷打量温柔面上神色,似要揣度她心中意思。
温柔实是哭笑不得,哪里能想到还未真的嫁给陆策,就已有想做通房丫鬟的人在旁边虎视眈眈了。不过这青如未免也太过急躁了些,初次见她,说了不到两句话,就急着吐露心事,想让她点头应允了吗?
青如原是在陆策身边服侍过几年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照理行事当有分寸,不该如此莽撞,就算有当通房丫鬟的心思,她也知道该先讨得温柔的欢喜,再徐徐图之是为上策。只是陆策今日回来,她在旁察言观色,发现陆策似乎有将房里的大丫鬟都打发出去配人的想法,又慌又急,就乱了分寸,加上听闻温柔并不是什么尊贵出身,不过与她一般是蓬门陋户之女,想来也没什么底气和主意,就大着胆子吐露心思,来探温柔的口风了。
“青如一见夫人,就知道夫人定然是最体恤怜下的亲和人,只是这府里事务烦琐,下人又多,难免有些刁钻古怪不听使唤的,夫人将来入主府内,哪里有精神一一料理?青如总算在府里待过几年,略略通晓些事情,情愿替夫人效些绵薄之力,还望夫人成全!”
青如说着,竟屈膝跪了下去,向着温柔磕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