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这么小的孩子,从乳娘到看护,这得赔我多少钱啊。”红姨一边悠着孩子,一边说道:“百合这个丧门星,接客才接了几年,就给我搞个拖油瓶出来,要是让其他姑娘效仿了,那我这楼子岂不是成了孤儿院了。”
慕洛服侍在一旁,轻声笑道:“我本以为你不会救百合的……”
红姨逗着怀里的孩子,说道:“她也是八岁送到我这的,人心都是肉长了,十年了,再怎么说也有感情了,况且,我也觉得人死在我这不吉利。”
“不管怎么说,我算是对你刮目相看了。”
“啧,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别整天老气横秋的行不行?”红姨捏了一下慕洛的脸蛋,说道:“不过……百合这次,怕不是我想救,就能救得了的,被挚爱背叛的滋味,很不好受。”
慕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昨天她去见了百合,她的状态确实很不好,身子怕是要调养好长一段时间,据说她给那孩子的生父写了很多的信,都被原封不动的退回了……
“哎呀,这孩子要叫什么名字呢~”红姨笑着说道:“是叫牡丹好啊,还是月桂?要不然就叫你小杂种吧,好记。”
好家伙,这花红柳绿的名字与她楼里的姑娘简直就是一脉相承的,之前给何朝笙取名字的时候,就不乏“何富贵”“何有财”这样言简意赅的名字,要是让她们取了名字,那还得了。
“红姨,我听百合说,已经在给孩子取名字了,您还是省省心吧。”慕洛说道。
红姨瞟了一眼慕洛,摆了摆手,说道:“行行行,她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让她自己取名字,快开饭了,你去把吃食送到百合的屋里吧,玉衫今天有事。”
“知道了。”
慕洛应了一声,随后屁颠屁颠的去小厨房打了饭,又趁着热气腾腾的时候来到了百合的门口,她敲了敲门,然而并没有人回应。
慕洛以为百合还在睡着,于是耐着性子又敲了几遍,见无人应答,她的心中渐渐生出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她推门而入,却见一条白绫挂在梁上,一人悬在下方悠悠荡荡……
“百合!”
慕洛急忙上前去托住百合的腿,然而她整个人都已经僵硬了。
慕洛小小的身体根本抬不动这么重的人,好在有姑娘路过,将百合放了下来。
然而为时已晚,百合面容青紫,不见了往日美丽素净的模样,只剩下一片死气……
白绫盖在她的身上,窗外的残花飘进屋内……
她的桌子上,用墨笔写着两个字——白鹭。
那是她女儿的名字。
那是……白鹭的名字。
这么漂亮的姑娘,到最后也只得了一张草席,下葬的那天,青楼歇业,所有姑娘都到了那片山头,送百合最后一程。
那山头下面是乱葬岗,上面是一些无名的野坟,一铲子下去打扰了哪位安息,就只能说声抱歉罢了。
当然,百合的碑上也没有字,她爹娘没有给她取名字,“百合”这个青楼之中的名号,也不宜带去地府。
埋了百合,红姨便开始对着所有人演讲。
“别以为青楼的姑娘能攀上高枝儿,城中的贵人小姐都死绝了吗,还能轮得到你们,下次,再有人动了和男人双宿双飞的心思,就自己滚出青楼,也让我省一张草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