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前去传话的时候，小将军匆忙洗了把脸再次站在那里出神。 自从昨晚回来后，这已经是他第三次不知所措的状态了。 如果不是偶然听到醉鬼老伯口中的话，他万想不到红莲已然变了模样，再不是自己儿时认识的那个单纯善良的姑娘。 思绪再次回到昨日篝火闲谈的时候。 他记得当时华朵儿无意间问了一句，白发老伯就说自己确实是醉鬼，他说的时候一脸笃定，千真万确得不容置疑。这听起来寻常的一句话，再次让华朵儿露出万分惊讶的质疑状。 “醉鬼怎么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小将军一边往面前的火堆里加柴火，瞟了华朵儿一眼不经意问了出来。却看到他们三人一言不发，倒是只有白发老伯暂露笑意。 小将军实在好奇，禁不住他们知而不语，稍露怒色。 “要不，小姑娘，还是你说吧？”白发老人看出小将军急于知道其中缘故，又想着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说说也倒是没什么，便拿起身边的一个小树枝对准了华朵儿扔了过去。 “有什么好奇怪的，过去的事要真翻出来，还不一定谁问谁呢！” 小将军没料到她会这样反问，一时语塞，自讨无趣，仍旧坐在火堆边，偶尔挑一下闷着白烟的火堆，盯着火星四溅的翻腾。 “怎么会有两个身份？”华朵儿有些自言细语，但是又转过身子、质问似的看着身边的师父。 她找了大半个圆圈，从江淮到商都，又从河南河北一带辗转至长安，现在又来到天水。现在又自己说亲生父亲就在眼前，连自己求证的功夫都免了，他就是你不容置疑的亲生父亲。这事情，换做谁都没办法接受。 只是没想到，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小将军没有看到华朵儿指着一边的那先生在问，以为她是在和自己赌气。更何况，方才自己问她醉鬼是谁的时候，她的语气已经说明了是在不满于之前自己以另一个身份骗她。现在她又突然说了这句话，绝不会是没有联系的。 “只是你当初冒充醉鬼的时候，华老爷也没考虑过这易容术可会招来多少祸端？还有你在长安易容秦腔老班主的时候，我可是听说你是被人绑架了呢！” 一边坐着的白发老伯看他们三人的气氛有些尴尬，看着他们略微笑了笑。他正要说点什么，忽然脸色一变，原来是摸到了腰间拴着的酒壶。那酒壶里尚且还有几口小酒，怎知那壶塞并没有塞得够紧，仅有的几口酒斜斜晃晃洒了出来，顺着他的衣服流到了坐着的石头上，这才让他感到有一股凉且湿漉漉的液体。 白发老人拍拍那片湿了一半的衣服，丝毫没有断了方才的兴致，仍旧开了口：“你假扮我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假扮我们大名远扬、甚至连当今的” “好了，还是想想回去之后怎么处理这事情吧！”白发老人正说得起兴，不想被那先生再次中断了调侃，再一听那先生的话，也觉得当务之急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才是正经。 想到这里，他看向小将军。不过，整件事情也是因他而起，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得让小将军解决。 “你心里有人选了吗？还有包括原来一直吓唬华小多的那无影人，估计脱不了干系。”那先生这才开了口，但是说出的话确实有些让华朵儿费解，不过，小将军的心里倒是很是明白。 小将军拿着木棍，朝着烧得正旺的火堆，随手翻了翻：“嗯，明日一早我就去处理。”这之后，他再没有出声。 一更天刚过，小将军歪靠在一边的石阶上，怎么也睡不着。他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用手拖着一侧的头，眼睛没有精神地盯着“滴答”滴水的石壁。 忽然间，他猛地坐起来，若有所思，没过多久，又忽地起身，看了看离得不远正歪头熟睡的华朵儿，正了正衣冠，转身要走。 “怎么？着急回去？” 那先生也没有睡，听到身边有动静就睁开了眼睛，便看到小将军有些坐立不安。 小将军将头转向这边，正好对上那先生的眼睛。 “嗯，我先走一步。” “这事一时急不得，再说现在还不知道那幕后之人又是谁，弄不好就会打草惊蛇的。还是先静观其变！”那先生也不看他，将身子往火堆边移了移，双手枕在头下。 听那先生说完，小将军顿了顿，随机又往洞门口方向走去：“那先生说的是，不过军中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 “驾！”昏沉的大漠里，一声中气十足有力的声音回响在深邃的夜里。 “你不该把那封信给他。” 那回声消失了好久之后，那先生迟迟没有入睡，翻来覆去，看着映在眼前的火光。 另一边，白发老人也翻了身子，面对着黑黑的墙壁悄悄一笑。 “你一手带出来的，还不让别人指点啊！”说完话，白发老人便是一阵震天的呼噜声。 暗夜里，前几日下的雪还没有完全融化，反射在大地上，刚好能够看到前方的道路。小将军将脖颈两侧的衣服往上提了提，再次紧了紧头上的帽子，一声“驾”音，隐隐约约可见那白皙的面庞上一串徐徐升腾的白烟。 天实在有些冷了，立春也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正如那一个个冠冕堂皇的名讳哥情意。他将那张拽在手里的纸条塞进了上衣胸前，腾出手来快马加鞭。 等到天微亮，还有些淡色的月光，他才回到了军营。进了帐房，怎么也睡不着。就这样直勾勾瞪着眼睛到了天亮。 “小将军，回来了？”一大早，小五端着冒着热气的水盆进了屋子，正好看到小将军呆坐在床上。 “嗯。”听见声音，小将军这才回了头，一看到是小五，想开口对他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下，这才张了口：“你去把红莲姑娘叫过来。” “这？是！”小五将手中的脸盆放在了凳子上，正想着告诉小将军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谁知道小将军如此着急召见红莲姑娘。 他不知道红莲为什么要编造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