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祝母拉着祝佳艺在床上歪了会,等一天里最热的时候过去了,他们才装了熬煮好放凉了的绿豆汤去粮站。
交粮的农民们很多,都是披星戴月地从家中结伴而来,两排长长的队伍全是装得鼓胀的麻袋和地排车,蜿蜒伸展到了镇外的泥路上,极为壮观。
祝佳艺瞧了眸子里带着些微的震撼,明明这个时候亩产很低,百姓们都指望地里的粮食过活,公粮交得繁重,可以说他们自个儿的粮食都不够,还得供给城镇百姓们。
可是大家伙觉悟很高,哪怕受累,他们也将交公粮当成一种为国家做贡献的荣誉!他们脸上没有一丝的不耐烦,没有一丁点的勉强,一个个皴黑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牙,灿烂得不输于头顶上的阳光。
尤其是从粮站里交完粮食揣着收据的人,他们面带喜悦,有孩子的也会破天荒地掏钱买上一两根冰棍。
而这,怕也将会成为这代孩子们最为深刻的记忆之一了!
也让她被感染,心里怀着股浓厚的爱国情谊。
“想什么呢?”简伟迪勾着唇角轻撞了下她的胳膊,递上一根雪糕,小声地问道:“还真是个孩子,既然想吃就买,巴巴瞧着人家孩子手里的冰棍,难道你以为你男人没钱,所以把着钱不舍得花?”
他也不等她回答,便将剩下的雪糕分了,还多出几根给丈母娘做人情。
祝母拿着雪糕,浑身都觉得凉爽舒畅,接收到村里那群一直看自家笑话的碎嘴婆娘们,笑着微抬下巴,将那些雪糕给了几个要好的老姐妹。
这些妇人又惊又喜,不舍得吃转手给了孩子们。
“瞧瞧我家女婿,人是有些疲懒,但也不看看他家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心都偏到脚底板了,我女婿要是真正直、愚孝、给那家子人当老黄牛,那才是蠢的。
你们说说,别人怎么说我家女婿的?不外乎翻来覆去那么几句,什么干活不积极、整天往山里窜、跟一群二流子走得近。
他碍着谁了?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之前他是一个光棍汉,自己吃饱全家不饿。
自从我闺女嫁过去,他这个把星期可没少干活,几乎把我闺女当成小祖宗给伺候。啧啧,这不人分家了,地里活他也不用我闺女沾手,自个儿收拾好家里的三亩地。”
周围的人听了都很羡慕,的确,他们对简伟迪的事是道听旁说,如今看到真人,早就推翻了之前的印象。
简伟迪这些日子虽然辛苦,但是祝佳艺每天闲着没事,只能将一腔热情付诸于三餐上。饭菜好吃,分量又足够,男人可不就一天一个样,身体跟气球似的鼓起来,肌肉纹理分明充斥着爆发力,脸上也显得格外刚毅有型。
哪怕人人都对斯文书生推崇至极,可瞧见如此精硕俊俏的小伙子,也难将他往那么恶劣的村霸身上套。
再瞧瞧他疼爱宠溺媳妇的劲儿,可没少酸人。
“呵,可不就得疼着宠着吗?要是我儿媳妇有四个在城里当工人的哥哥,有个当村支书的老丈人,我也把她当成祖宗供着!
谁也不傻,用得着为了几个雪糕,将个茅坑里的石头当成磨盘呐?
是个男人有点骨气,也不会把弟弟不要的媳妇娶回家。”
一个妇人尖细着声音,不高不低地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