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佳艺低垂着眼睑,笑容清浅,但是内心是原主残留所抑制不住的暴虐。
任由哪个脾气好的人,也经受不住自己十个孩子里,有七个儿子上了战场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悲痛,问题是自己的丈夫明明没有死,且还位及权臣,完全有能力护着他们。
可他就眼睁睁地瞧着一个个地孩子死在战场,轻飘飘一句已经忘记前尘往事,就想要将自己攀附权贵之前的纠葛抹去。
这世上哪里有如此好的事情呢?
原主的怨气极重,迟迟不愿意离去,几乎要形成一种磁场影响战事,是以才有了任务者的出现。
“回头这事了了,民妇再亲自下厨做一桌盛宴,感谢大人!”
单靖远本来见祝佳艺对那人执着,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闷沉和气愤,这会儿听到这句话便点点头,神色不变地说:
“镇边孙将军实权在握,是辅政元老之一,在朝的群臣无一不买他的面子。
祝……老夫人,若是办妥了这事,祝记食铺才算真正在权贵圈子里站稳脚跟,哪怕以后到内城开食铺,也是使得。”
这是在隐晦地告诉祝佳艺,小打小闹可以,但是不能太过了,毕竟孙将军地位在那里摆着呢,不想要牵扯到自己十个孩子,就得收敛着些。
祝佳艺笑着应声,等把他送走后,她坐在堂屋中撑着额头闭目沉思。
“阿妈,”孩子们都无声地陪伴着,最终耿直的老四忍不住开口询问:“我们家铺子接了这单生意,您不该高兴吗?为何还发起愁来?”
祝佳艺睁开眼,瞧着一屋子关切望着自己的孩子们,微微叹口气,轻笑着道:“我在想食谱呢。”
话音一转,她又若无其事地道:
“我今儿个在铺子里听到一个奇事,说京都里有个老妪带着几个孩子住在低矮肮脏的贫民区。
她的男人去参军一去不复返,没多久便有熟人送来了那男人的遗物,官衙也给了他们微薄的补偿,却又被婆家给抢了去。
家里七八个孩子全靠着老妪一个人替别人浆洗衣服养活,大点的孩子出去接点零工,等年岁一到也去参军,然后跟他爹一样没回来。
家里几个男孩儿都是如此,只有她跟几个苦命寡居的闺女。
前儿个她去接活的时候,看到了男人,那男人入赘高官家,还说失忆不记得前尘往事了。”
听到这里孩子们都气愤不已,因为前面的事情跟他们家发生得很像。
“阿妈,若是您不带我们离开,而是回了村子,阿婆、阿公、阿伯、阿叔和婶娘们,肯定上门讨要阿爹的赔偿金!”小棉袄祝元九气呼呼地说道。
“没有阿爹护着,阿姐肯定要被他们给许配出去,而且是价高者得,丝毫不会顾及阿姐的幸福!
彩礼咱们捞不着,也会全入了他们的怀里。
阿爹愚孝,以前得到的月银也大半给了阿婆他们,我们家全是自己在地里刨食勉强果腹,还时不时给阿爹送些吃食补身体。
说句大不敬的话,阿爹有与没有跟我们关系不大,一直以来都是阿妈带着我们。阿爹没了,我们没有阿婆他们压在身上,日子过得反而轻松欢快。”
泼辣的六妹祝青柳亦是撇撇嘴,含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