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终归是贪心而自私的,当他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时候,她却对自己始终不赊不欠,甚至于,他待她的好,送予她的东西,她都要划分得清清楚楚,一笔账归一笔账,清算明白。
这是为何?他最不缺的就是钱,她却总拿钱来衡量他给出感情,他开始讨厌她那不赊不欠的姿态,既然如此,他就让她欠下天大的债务,看她怎么还,看她再如何与他不赊不欠?
他以为,他们两人会这样纠缠着一直过一辈子,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觉得挺好,甚至于,他几乎都在偷偷的期待着,等到很多很多年过去之后,他会看着她苦恼的盘算着自己到底还欠他多少钱,那样的景象,让他做梦都差点幸福的笑醒。
然而,上天总是作弄人,她是如此的令人着魔,赶走一个男人,又会来另一个男人,一个接着一个,每一个都比上一个难以应对,他防得了这个,却终究防不住她心里的那个。
“怜不明何由,痴心如醉;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他的薄唇一直喃喃着这两句词,月光穿过稻香客栈那雕刻繁复的窗棂,落在他俊美无双的脸上,修长的手指攥紧手中的信,毫不犹豫的将她的信件调换。这个写信给她的男人是谁,有他这样的疼她吗?有他待她一半的好吗??他们会不会牵手、拥抱、亲吻???
那一刻,他只觉自己妒火中烧,即便将她留在身边,可心不在他这里,有何用?他不要她的友谊,也不要她的亲情,他要她也对他说一往情深。
然而,他越进,她却是越退,这女孩儿,有着不识时务的所谓苦衷,让他恨不得彻底剜了她的心出来,看看她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你可以发悬赏杀了他…你杀了漠尊,他就不会再缠着你了。”
他带着一张面具,在现实中找到了她,他想知道,在他如此掏心掏肺的对她,这无心无情的女孩儿,究竟能将他伤成什么样子,他的心,还能被伤成什么样子。
“可是…我一直认为啊,就算全世界都离开我,漠尊也会是最后一个转身而去的人啊,让我杀漠尊?还不如拿把刀把我杀了算了…第一次见面,尽管说这些很不合适,但,请让漠尊好好的活着吧,他是你们黑市的人,值得得到你们的保护,请…不要让任何人伤害他!”
白光之中,她银发飘飘,坐在黑色的长椅上,如此柔弱,浑身透着死气,恍若明天就会消失在这世间的谪仙,清澈的眼眸,被她埋在细瘦白皙的双手之中,她很疲惫,仿若活着是一件很累的事,让他想抱她,想将她圈在自己的天地里,不教任何人能伤害到她。
而原来,她也并非无心无情,只是那所谓的苦衷太过束缚着她,教她对他不敢轻言喜欢。只是,他这样的人,被众星拱月的捧着,都直道他得天独厚,出身便是多重异能者并位高权重,却是从不曾有人说过,他是值得的。
“我们那里,从不会有人说谁会值得得到保护的,他也不过是比别人有些钱罢了。”他说着自我厌弃的话,然后侧头,希冀的目光穿过脸上的黑白京戏面具,看着身边这女孩儿的侧脸。
他想听她多肯定他一些,听她多说一些甜言蜜语,他想多了解她一些,想看她裹在厚厚的壳里,她的真心。
“知道了,那我就发个悬赏吧,我可以替你们黑市做三件事,买漠尊的三条命,如何?”
她并没有再说任何甜言蜜语,可这话,却是比他从小到大听到过的任何甜言蜜语更甚,那般的朴实无华,那般的震颤心灵,直教他忍不住,躲在面具后的脸一直微笑,原来,在她的心目中,他竟已重要到这般的地步了嘛,原来,所谓的幸福,真的只需要对方一句话,便能被赐予的。
“此事,要让漠尊知道吗?”
他问,如果她说要,他会当即摘下脸上的面具,然后抱她,将她带回黑市,好好的疼宠她,惯坏她。然而,她却只是伸伸懒腰,无所谓的摆摆手,仿若放下心中的负担,直身靠在椅背上,一脸病弱膏肓的笑着:
“不用了…那个笨蛋知道了一定会感动的爱上我…”
她不想让他知道,她一直在为他默默的付出,这个傻女孩儿,岂知她已经被他看到了真心,岂知,他早已爱上了她!
然而,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他,却是注定在这女孩儿身上受尽折磨,那每隔几天便会送来的信,让他愈发的不安,无论他如何给他们制造误会,那请求她原谅的信件还是会送来,他担心,担心她会离开他,担心她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冲他幸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