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成亲以来,燕语迟便认为他的心不在自己这里,在那无辜指认自己是杀人凶手的叶怜儿那里。时间久了,她心里不甘,便闹得整个沈府不得安宁,气得他的母亲也就是沈老夫人搬去了老家礼佛,央求佛祖给沈家换一个儿媳妇。
尽管他大半年不着家,也收到了京里阿秋写来的信,说夫人时而闹得家宅不得安宁,时而把那个妾室气得险些上吊,时而去城西茶楼听戏曲把街头流氓打伤了,赔偿了多少两银子……
但她不知道的是,正是这一封封从京里来的信,反而成为了沈相言在那刀剑无眼的战场上,想要活下来的唯一信念。
好不容易回了家,两个人动辄大打出手,从来没有静下心来说上一句好话。
误了她三年青春,沈相言自然心怀愧疚。又因孩子一事,恐怕这辈子都还不上了。
沈相言收回了思绪,悄悄用手将纸盖住。“相爷都告诉你了?”
见他说话之际,有些小心翼翼的期待,燕语迟忍住不笑,一本正经地道,“真当我嫁不出去,就这么白白便宜你了?”
沈相言眼中有些波动,嘴唇一动,道,“若不答应也好,反正早晚一死,偶尔做个白日梦也可以。”
“你答应燕洵什么了?”燕语迟凝眸,问起了正事。
沈相言莞尔,道,“答应什么?就算你燕家再家大业大,我不愿意的事,谁敢强求?”
燕语迟见他不肯说实话,借自己喝了一杯酒的勇气,走过去捏住了他的脸,责问道,“你说不说!”
“你……喝了酒?”沈相言闻到了她身上的酒气,实在担心她这个身体。
自己死后,恐怕她这身体再这么造下去,任她再福大命大,恐怕也活不了多久。沈相言想到这里,便劝她,“你体内淤毒未静,日后少饮酒多吃茶,累了就躺下休息,饿了少贪嘴多吃饭……”
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教他又如何放心离去。
“你在关心我?”燕语迟低头望着他,两个人隔得很近,那股暧昧劲儿让身旁的几个狱卒不太适应,几人识趣地退了下去。
燕语迟一听几人走远,便立马收回了手,整个人也变回了寻常的样子,她抓住沈相言的手腕,道,“走!”
“去……去哪里?”沈相言一蒙,见她态度突然一转,倒有些不太适应。
“离开这里啊!”燕语迟一直皱着眉头,“再不走,难不成真要朝廷降罪于你。”
沈相言这才明白了她的来意,语气倒有些失望,“还以为你穿红衣是来嫁给我的,没想到是带我越狱的。”
“你若死了,我这余生也没什么乐子了。”燕语迟接着说,“你不说要和我隐居山林,做一对优哉游哉的神仙眷侣吗!好,我现在就答应你。”
沈相言却挣脱了她的手,道,“顶着一个杀人犯的罪名与你逃走,我这一辈子都睡不安稳。”
“你什么意思?”燕语迟没太明白。
“我若真的想逃,这大理寺困不住我。”沈相言道,“今日若真与你走了,朝廷那边怪罪下来,你燕家有口难辩,必然会受我牵连。”
“沈相言!”燕语迟有些崩溃,“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她早便在侧门备好了马车,天亮之前出了这城门,到时候天高地远,朝廷无处可寻,就算怪罪下来,燕家不会弃自己于不顾。
“要燕家为我们善后,我做不到。”沈相言直言,拒绝了他。
不过,这也是燕语迟早早便预料到了的。她知道沈相言一身傲骨,一定不会答应她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