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名叫楠儿,是段钰吩咐伺候在燕语迟身边的。若是燕语迟不肯进食一米一水,楠儿便会被棍刑毒打。
段钰正是捏死了燕语迟身为一个女人,必然会对这个长得楚楚可怜的宫女心软。
但让段钰意外的是,燕语迟入了宫,虽然明面上被软禁了起来,但实则却还是在宫里自由走动,她带着楠儿把后宫各个宫殿都走了个遍,这消息一传进段钰的耳朵,段钰便立马飞奔而去,在暗处观察着燕语迟,朝身旁的内官道,“还以为她会闹一阵儿,朕还特地请了宫里的师傅,制了好些讨女孩欢心的小玩意儿。”
“燕小姐出身名门,自然是个识时务的。如今她若想以一己之力扶燕家起来,便只能依靠陛下您了。”那内官笑道,“可是大臣们那边,陛下可想好了说辞?”
“这不许已婚妇为后的规矩,也该被打翻了。”段钰道,“谁若第一个拒绝,朕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他。”
那内官闻言一惊,却也不敢说话。
夜风大了,段钰脱下了身上的毛裘,搭在了手上,便朝燕语迟的方向走去。
燕语迟正在抚琴,琴声悦耳好听,一旁的楠儿正准备夸她琴艺精湛,却听闻有人走来,扭头一看,见来人是段钰,双眼里立马布满了畏惧和谨慎,轻轻地道了一句,“陛下。”
琴声戛然而止,燕语迟手指伸平,起身朝他行礼,“罪臣燕语迟,见过陛下。”
段钰忙上前扶她起来,将手里的毛裘贴心地搭在了燕语迟的肩头,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那件毛裘顺着她的肩膀落在了地上,内官的脸色变得复杂了起来,一旁的楠儿也开始隐隐为她担心起来。
燕语迟弯腰捡了起来,还给了他,“这件衣裳,臣承受不起。”
段钰拿了过来,又递给了那内官,转身吩咐二人,“你们且下去吧。”
内官和楠儿同声道,“是。”
等四周安静了下来,段钰便放下了架子,坐在了她的身旁,手指一伸,为她独奏一曲。曲子嘈嘈如细雨,像是藏着述不尽的哀愁一般,听得燕语迟只觉他琴艺高超,忍不住称赞一句,“陛下这琴艺,恐怕世间难得一曲了。”
“教我学琴的,便是你的父亲。”段钰抬头看向了她,他已经不知多少次,在她面前没有那副高高在上的皇帝架子,世间倒退回了很久以前,段钰还是太子的时候,只要得空回了京,他第一件事不是去父皇面前邀功,而是和老燕相吃一盏茶,听他说一些城中近日发生的趣事,再和那时候的燕洵闲话家常。
不知为何,那时候的段钰便觉得,和他们在一块儿相处的时候,才像是一家人。
“父亲若不是入朝为官,恐怕早便是这京城中远近闻名的琴师了。”燕语迟呢喃一句。
“那你……”段钰观察着她的表情,“怪我吗?”
燕语迟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之际,却并无恨意,反而一副轻松的表情道,“燕家走到今日,能怪谁?又怪得了谁?只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听她话里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段钰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去。但有关册封她为后的话,段钰这一晚只字未提,只是和她说了一些闲话,便送她回了寝宫。
燕语迟住的这个寝殿叫做梨春宫,只是因为得知燕语迟喜欢梨树,段钰便连夜差宫里的匠人制了一块新的匾,并亲自提名为梨春宫。还命人在院子里种下了好多梨树,只不过时逢秋季,花已谢,果子倒结了满园。
回宫的路上,段钰突然开口道,“语迟,你不好奇,我大费周章带你回宫的目的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