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聪明人,阿秋也不再同他绕弯子,索性便告诉了他,方才喝下的药乃控人心神的,若是他日楚景脱离了沈相言的掌控,不足半日,便静脉自断、七窍流血而亡。
得知喝的是毒,楚景也没有暴走,而是有气无力地问他一句,“我何时能见到我弟?”
阿秋却道,“你这样子下床都难,难不成还要爬去见秋甲?”
“秋…甲是谁?”楚景不知道自己的傻弟弟是他的大弟子,早已改头换姓。
“你弟被我救后,给了他一个安稳活下去的身份。”阿秋道。
楚景思虑片刻,便知道他就是秋甲口中的那个救命恩人时,登时眼泪蒙了眼,若是他双腿有力,定要给他磕一个头。
“你教他看书习字,我已是感激不尽,他日若你有难,我定舍命相救。”楚景道。
“我要你这条命干什么?”阿去笑道,“你若是肯坦言相告,不如告诉我一件事。”
楚景挑眉,满脸疑惑。
阿秋继续说,“你明明是玄京门内最忠心的一个,为何陛下会对你如此痛下杀手?”
楚景闻言,眸中是化不开的怒意。但他恨的不是陛下,而是燕家。
“陛下得知我对燕家赶尽杀绝,还误杀了扶苏策……”后来的事,不尽而知。
“你家主人为何救我?”楚景问。
“只有救了你,才能清楚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说燕家害得你家破人亡,可有什么证据?或者说你可看清了害死你母亲的凶手?”
以阿秋对燕家几个兄弟的浅薄了解,就算真是燕家那几个人干的,他们也不会凶残到了罔顾人命这一步。
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
“还需要证据?”楚景咬牙,不知是激发了心底的愤怒,还是身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那辆马车就是最好的证据。”
“倘若马车上载的是别的人呢?更何况,其中罪魁祸首,当属车夫,想必那车夫当时心虚,没告诉主人家,于是便造就了这个误会呢?”阿秋揣测一句,却并非无理。
楚景垂下了头,竟落下了一滴泪。
“是啊……”
“若是那日马车里,载的不是燕家的人……”
“那我这仇,是不是找错人了,还无辜害死了这么多人……”
胸腔里的心,再次被撕碎成了碎片,这么些年,一提起楚母,楚景便自觉愧疚。楚母教他从善,就算他人不待见自己,自己也要待人胜过七分。
可这些年来,他又做了什么?
当了段语的刽子手,因为权谋、猜忌、又害得多少无辜的人,与自己一样,家破人亡……
阿秋心软,便安慰了他一句,“真相有那么重要吗?重要的是,过好当下。恐怕你母亲在天上,更希望你同你弟弟一起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