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傻,你真傻上了!”赵瑗用指尖轻推叶季的额头,“我又不是身在青楼或樊楼,能让人赎出去,或自赎其身,我是被送人的小妾!就像死当的物件儿,有钱你凭着单据也赎不回去。况且在巡抚府上将我赎回,你是嫌你家老爷死得不够快,还是嫌我死得不够快!”赵瑗笑骂道。
“不是,不是,我是说不是用身契么,应该可以用钱来解决吧?”叶季犹豫的说。
“这事用钱解决不了,你看,前院的那男席上,竹溪席座是从官职高到低来坐的,最高那台便是巡抚高大人,在江州城里有比他更高的吗?没有,既然如此,有谁能赎了我之后,全身而退的,没有!”赵瑗细细列给叶季听。
叶季扁了扁嘴,满心酸痛。
“好了,我都挺过来了,你可别再招我!!你应该想想,或许我是脱了虎穴,跳进了福窝呢。”赵瑗笑着安慰道。
“瑗姐~”叶季心酸难当,女人怎么就这么难。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事了。我们聊聊这园子,这布置这园子的心思巧妙,我可是第一次看到竹子可以这样摆弄,你猜猜是谁的主意?”
叶季擦了擦眼泪,顺从的跟着赵瑗转移话题,“是钱夫人?”
“钱夫人可没有这样的能力,而且她远在老家,是前些日子钱夫人从家里派过来的大姐儿,那位小姐对这些可比我们更为讲究,呵呵。”赵瑗不知道想到了哪些,自己的一个人莫名的笑得花枝乱颤。
叶季一面呆滞……
赏花会女眷这边在说说笑笑中结束了,男席听说出了几首好诗,叶季可不懂这个,赵瑗也不理,知道是知道,但也没太在意。倒是赵瑗替叶季引见了各位大人府里几位容易相处的姨娘。
和赵瑗分别时,叶季的眼眶又红了,赵瑗拿着手绢帮叶季擦了擦,“你这也太爱哭了些,都说我无事了。”
叶季一把拉下自己的荷包:“瑗姐,如果有万一,请一定去找我,我现在在别院,过段日子会回京城,林府在京城的郊外,你来找我,我,我自己家在菏泽城,离京城坐马车有三天的路程,阿爹是做木工的,我爹叫叶青,我家住在木子巷,到时,我,我……我一定想办法护你!”叶季哽咽着将要说的细细说给赵瑗听。
“傻丫头!好,好,有万一,我一定去找你。”赵瑗心里满满的酸酸的,这个单纯的丫头,两人至今也才见了两次面就这样交心交肺,若是遇上坏人该如何是好。
叶季在二门跟着林顾上了自家的马车,林顾看了看叶季一脸不愉的沉默着,便开口道:
“钱大人这场曲水流觞,可真是别开生面,只愿巡抚大人看到的是表面,别过深思才好。”林顾说着说着也叹了起来。
叶季看了看他,拉开马车里的格子,拿出还熟着的水壶,又掏出两只杯子,倒了杯熟水递给林顾,又倒了杯熟水,自己捂着。做完了这些叶季又静静的呆着了,林顾不知道想到些什么也没再开口。
这场花会表面上花团锦簇,可是底下藏着不知多少肮脏污秽。在花会上听说为了用竹子曲成曲水流觞,生生打死了两个人!还是钱大小姐亲自下的令,说是偷奸耍滑,疲惫怠工。都不知道这位小姐是想的啥,让人日夜赶工也就罢了,竟然还不肯人睡足,连续半个月,寅时起,子时回,那些竹工们听说除了两个实在顶不住在一旁睡觉被打死的,还有几个伤了手的,烫到胳膊的。叶季更衣时看到角落里两个婆子说到这事时一脸唏嘘。说到那位钱小姐,不知是受过什么刺激,对穿戴用具有着病态的讲究,她用雨花笺得是从几万多张的雨花笺里一张一张精挑细选出来的,用的湖笔得色泽一致,笔与笔之间的颜色都要相同,吩咐做的事都要细细穷究,细致到简直令人发指。赵瑗每说到这名钱大小姐,便笑到不能自主,说是钱夫人怎样养的女儿,不懂经济民生也就罢了,她是不懂还自以为是,才情是有的,但因为有了才情更让她的为人处事更加荒诞不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