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仍是温文儒雅,他望着御座中的皇帝,轻笑道:“太后乃是天下之母,臣弟焉敢如何……”
他眼中闪过细碎的刻毒,殿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显得异惑幽冷。让人禁不住要打寒战。
“我与三哥素来情谊甚笃,此次他犯下此等大逆之事,确是与我无关,只求皇兄能辨别忠奸,还我清白令名。”
平王的话,简直让在场众人瞠目结舌,如坠云雾。
皇帝见他举止悠闲,丝毫不以为意。心中升出一丝阴霾,他心下飞快思索,面上却是霁颜笑道:“四弟,你说你清白无瑕,却难道不知,挟持国母是株连后嗣的大罪?!”
“母后现下安然无恙,皇兄不妨与我前去一探……”
平王凝望着他,眼中是毫不退让的绝然狠戾,皇帝对上他的眼眸,心下暗惊,于是静静答道:“好……我与你同去。”
他由御座起身,俯视着阶下群臣,一派安稳从容,道:“此乃朕之家事,卿等暂且退下。”
众人触及他的目光,但觉如磐石般沉着,心中不觉一松,这才惊觉各个已是汗湿重衣。
“皇兄一向恃辇而行,不如你我兄弟一齐走去……”
平王朝服辉赫,眉目之间,意气奋发,却又含着淡淡阴郁,微笑着,轻松悠然间,仿佛是再平常不过的家宴会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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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是十,日光照耀着宫阙云顶的琉璃瓦,璀璨眩目,华贵迷离,兄弟两人并肩而行,身后迤俪而行的,是如履薄冰的侍卫左右。
两人也不去理会,只管在这狭长绵延的夹道上缓缓漫行。
炽日逐渐伸高,照得人周身燥热,一路行来,走过聚香园时,皇帝见满池碧绿,清风过时,一片袅娜,于是顺手捋下一面荷叶,持在手中遮阳。
平王冷眼看着,微笑道:‘皇兄有此雅兴,倒是难得!”
他望着这一池菡萏碧波,却不走近,只是远远望着,等皇帝回到道上,才缓缓道:“我从小怕水。”
皇帝诧异地望了他一眼,只听平王笑道:“小时候不知道厉害,在镜湖边嬉戏玩耍,被人推入其中,几乎溺毙。”
他说得轻松,在日光下几近戏谑,却自有一种惊心动魄。
元祈剑眉微动,道:“是谁做的?!”
“我不知道。”
平王仿佛漫不在意的,接过他手中的荷叶,深深吸了口清香,半晌,才道:“大约是太后娘娘的手笔。”
皇帝悚然一惊,正要反驳,却蓦然想起,太后病愈的那一幕——
孱弱温柔的母后,手下用力,以镂金镶玉的甲套,瞬间捏碎了蜘蛛……
那般的决绝尖利,雪白面庞上,却一径是慈悲温文的笑容。
他禁不住要打寒战,话到嘴边,也退了回去。
平王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从我记事起,便是活得战战兢兢,我母妃时时看顾我,生怕我再遭厄运……”
“你应该禀报父皇!”
“父皇?!”
平王好似听到了什么可笑之语,俊秀面容微微扭曲,眼中发出极为怨毒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