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第三次将大掌覆上惊堂木,不过这次还未等他抬起拍响,便被哥舒无鸾一下子压了下来,她的素掌刚好摸在他的手背之上,她用了力道,他动弹不得。
燕七杀饶有兴味的勾了勾唇,视线从她的双眸慢慢向下移,一直落到她抚着他大手的那只玉手上,哥舒无鸾顿觉此举过于暧昧,恼怒的移开了手掌,黯斥道:“你没事总拍它干嘛!”
男人瘪了瘪嘴,长指点着薄唇,却没发出一个字,仿佛是在暗示她,是她叫他少说话的。
哥舒无鸾气结,暗暗咬了咬牙,不在搭理他。
“本官知道你定是有什么冤屈之事压在心头,难以纾解,不然,就算是再恨一个人也万不会以杀人作为泄愤的终结。说出来吧,难道你真的甘心将委屈、冤屈带入坟墓?那么你不就是白白让鲜血污染了你的双手,枉送了性命?你断送了生路,却没换来内心的解脱,又是何苦为之?”她苦言相劝道。
这一番劝说,让一直低首伏在地间的沈沫猛地抬起了头,只见她眸中含着的热泪犹如泉涌,一张满带伤痕的鹅蛋脸惨白如雪。
哥舒无鸾望着这张看上去极面熟的脸颊,心头微愕,早前在内牢见她时就觉得有些眼熟,不过当时她被竹片打的面貌难辨,她也便没有细加留意,可眼下,因为上过药的缘故,她的双颊消了肿,继而让她看清了她的长相。
这不是那日宴前在御花园给燕七杀递糕点的宫娥吗?她竟是凶手!
但她在杀人前却与燕七杀有过接触,这太过巧合了吧!他们之间难道还有着什么特殊衔系?
想到这,猛地望向身侧的男人,却见他一脸平静,眼神坦然的与她回视。
突然,沈沫徒然大笑,笑的悲戚狰狞,咬牙切齿,“哈哈哈……是啊,我不甘心,即使他死了我也不甘心,我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那是在两年前,我与夫君入东都谋生,打算由摆馄饨摊白手起家,我们计划的很好,先是摆摊子,积攒点钱财后在开家小店,后来,馄饨摊的生意果然很火,那时我又怀了身孕,可谓是双喜临门,可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却是已经到了尽头!一个恶霸看上了我,非要强抢我回去做他的侍妾,我夫君哪能任由我被人欺辱,这便跟恶霸缠打在了一起,最后失手将他推在了石墩上,导致那恶霸一命呜呼,后来恶霸的家属将此事告上了督策衙门,照理说我夫君是自—卫、失手杀人,本不当抵命,可他们使了银子,当时铁犁便判我夫君斩刑,我们夫妇二人不服想要告御状,熟料,铁犁竟是将我们二人关入黑牢,好一顿毒打,我的孩子流掉了,而我夫君没能扛过酷刑也被他们活活打死了,这还不算完,之后铁犁命人将我卖入了青楼,他是想让我生不如死……但他忘了打蛇不死反被蛇噬这个道理,最终他还不是死在了我的手上!”
她顿了一瞬,苍凉长叹一声,再道:“我从青楼逃了出来,想从乱葬岗寻回夫君的遗体带回老家安葬,可怜我夫良善一生却落得被野狗分食的下场,这一切都是那个恶官铁犁做下的债!我若不向他讨,又怎对得起我死去的夫和未曾谋面的孩子?我岂能任由他高官厚禄,逍遥法外……我家乡阎县盛产黑色曼陀罗,虽毒却不致命,但我熟知一种蜘蛛,喜食此花,并且剧毒无比,人被这毒蛛咬后更是痛苦万状,我要他死的痛苦不堪,死的受尽折磨!所以我便想到了以花粉操控毒蛛杀人于无形。一切具备只待寻到机会下手,可他身在高衙岂是那么容易接近的,若行差踏错便会功亏一篑!是以我隐忍着噬骨的仇恨辗转至一年前内宫大选宫人,这才决定将下手的地点设在内宫,并入了司膳房当差,因为只有逢大宴以排膳宫娥的身份才能近距离接触到他,其实他早就应该死了,册封大妃那晚本是下手的最佳时机,可我却因当值出了差错,没能随侍宴上,失了那次机会,不过皇天不负苦心人,到底还是让我报了仇!”
说到这,沈沫幽幽一笑,笑容里透着解脱的凄凉,令人触动心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