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暮色四合,他们一行终于抵达了禅州的行宫。
此时的天色逐渐暗淡,四下蒙上了一层浅黛。
车轮稳稳停戈在行宫庄严壮丽的宫楼前,楼门后触目所及的建筑是巍峨醒目,连绵起伏如山岳般浩大悠远。
只见楼门前有两名身着戎装的兵士在守着门,为首的一位兵士见有马车靠近宫楼,持枪上前,喝了一声,“什么人?竟敢涉足天子行宫,我看你们是活腻味了,赶快滚,否则别怪兵爷我拿你们下了大狱!”
耳闻这冷飕飕的呵斥声,哥舒无鸾隐隐勾了勾唇,没想到这禅州无能庸碌的统领,也能带出这样色厉肃谨的兵将,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不过,见此时楼前只有他二人守门,料想銮驾大队还未抵达,不然守门将也不会这么稀疏。
想着,随即面无表情的跳下了马车,素色的衣袂随风漫漫起舞,手持一块金色令牌,声音肃丽道:“叫你们的统领高觉前来接驾。”
闻言,那兵将面色一震,扫了一眼女子手中的令牌,慌忙收起尖枪,抱拳施礼,转身疾奔入了门楼内。
不多时,端见禅州驻将高觉,携一行早就等在行宫迎驾的州府官员恭恭然的迎了出来。
别看这位统领显得庸碌无能,倒是生了一副还算精明的面目,年近四十的样子,蓄须的国字脸,浓眉虎目,身姿高壮挺拔,每走一步都是稳韧如石松。
渐行至国君面前,他忙于低身叩拜,身后的官员也随之面带惶然的跪倒一片,惶恐道:“君主驾临,末将疏忽渎职,以致让陛下久候,望陛下恕罪!”
按照之前送来的消息,御驾应是戌时后才会抵达,没想到却是提前了近一个时辰,更让他没有料到的是,国君竟是微服而来……
想着,高觉心下略惊,将头埋得更低,面上却维持着一片镇定之色。
国君抬了抬手,倒是未显丝毫不悦,“无妨,起来引路吧。”
就此,一行人匆匆起身,迎着君主步入了宫楼内。
眼前的这座行宫,自建成至现在已有二十多年,先帝仙逝后,便不曾驾临过君主,经年闲置,风霜洗礼,许是缺少人气儿的缘故,是以宫阁殿宇略显沧桑落败,不过,依然可以从笔挺巍峨的建筑中,依稀观察到当年那副大气华美的景象。
起伏的楼宇宫阙,重檐垂暮,玉瓦如鳞,回廊、游廊迂回有序,错落相衔。
只见偌大的行宫内,凉亭、花园、戏台、观赏湖泊、百兽苑,用于饮宴眺望的台榭,水榭应有尽有。
行在宫道上,但闻国君与大妃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爱妃,快瞧瞧,这行宫修建的一点也不比都城的王宫差,父君当年可真是爱极了……这里!”
虽是感慨的语气,可话到尾处却是刻意的顿了一下,隐约有着别样的深意。
大妃点头赞同,“先帝有远见,这里当真是灵韵之地呢。不然怎会出现罕世的‘天象’?!”
哥舒无鸾跟在身后静静的聆听着二人的对话,偶尔偷瞄一眼身侧的燕七杀,却见此时的他正默默的出着神,表情略显凄然,不知在沉思着什么,可她隐隐感觉到,他似在刻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一条汉白玉石路远通庄醒的正殿,路两旁有侍者们战战兢兢的伏地候迎御驾一行缓缓经过。
因由行宫常年闲置,是以这里并未留守侍者,驻将只安排了人定时过来打扫宫苑,眼下为了迎接圣驾,这些侍从都是暂时从各个官员府中调遣而来,虽是筛选的精明缜密之人,到底没有目睹过天颜见识过君威阵仗,难免有些手忙脚乱,战兢有余,稳妥不足。
统领高觉将圣驾一路恭迎至玉明宫歇息,又遣来侍者从旁小心侍候着,便退下安排夜宴去了,一行官员叩拜完国君与大妃也相继退了下去。
其后,哥舒无鸾与燕七杀应了大妃娘娘的吩咐,预先去走一遍仙居山的溶华殿,明着是勘察地形和严查有无刺客暗伏,以便次日圣驾能安然登山,顺利观天象,实则是为了暗探一下所谓的天象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陷阱。
临出行宫之前,哥舒无鸾特意嘱咐了夏雪风雷好好的守护在两位主子的近旁,在他俩回来之前要保持寸步不离,不得有丝毫疏忽大意。
虽然,行宫内护驾的将士大有人在,内外驻守的又是水泄不通,严之又严,就算有不轨之徒,也靠近不了驾前些许,可是她总觉的不放心,好在有雷随驾至此,总算让她在隐忧之下略略松了一口气。
不过,像她这般高度紧张,慎之又慎的表现,想想都觉得自己过虑的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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