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驳斥(1 / 2)

是以,哥舒无鸾便思量着要怎样巧然再次削去姬清宗的职务,免得他将来为虎作伥,助珈蓝在内宫兴风作浪!

可就当她对此事一筹莫展之际,又有一件事赫然的冒了出来给她添乱。

其因便是,王子朗突然莫名的向陛下请旨赐婚,而对象正是她!

那是一个午后,天气甚佳,阳光淡淡,秋风送爽,国君正与瑞康王在尚阳苑游园赏景。

国君边漫游,边与殷夙闲聊着,“听苏先生说,最近你的功课大有长进,寡人感到很是欣慰。”

“儿臣一直谨记着父君的教诲,课业之事从不敢懈怠。”殷夙行在一旁,淡淡的说着,并未因国君的夸赞而表现出些许的骄傲之色,那张精致俊美的小脸从始至终都是那般的平静无波。

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讲,却表现的如此深沉,不由得令人暗生忧虑。

沉吟一瞬,国君淡淡望着前方,再道:“还有就是,不要整日总想着舞枪弄棒,听闻,近来你伤了好几名武师!强身健体是好事,但在他人的痛苦上寻乐趣,着实是不可为的!记得切不可太过痴迷于那些,理应适可而止,因为,过于沉溺终究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番话虽听不出任何喜怒,但是,他的眉宇却是在一度的皱着。

而这时的殷夙虽在听着,却也在暗自走着神,脑中闪过了那个深夜,那间围棋殿的场景,和那些对话。

“喜欢这间密室吗?”他那敬爱的父亲,悄悄带着他来到刚建成不久,且是送给他做礼物的围棋房,轻轻打开密室开关,慈爱的问着他。

惊奇的望着一条漆黑的甬道浮现在他眼前,下一瞬已雀跃的欢呼出声,“儿臣很喜欢。”

“喜欢就好,这可是咱们父子间的小秘密,任何人都不知道……”父亲笑的很神秘,复杂兴奋的光芒在深不可测的眼底一纵即逝,可他却毫无察觉,只天真的想着,能有着寻常百姓家才有的父子间的小秘密真好,能这样被父亲珍视疼宠真幸福,谁说帝王家没有亲情了。

那时,他只记得自己欢喜的不得了,好多天开心的睡不着,总要偷偷去密室转一圈才能稍稍压下心里的那股兴奋劲,一心认为这间密室比任何一件礼物都要珍贵千万倍,殊不知,一些不为人知的阴谋正隐藏在这千珍万贵之下,且已悄然形成,那漆黑的密室,就像一条没有尽头的深渊,正擎等着他去踏,而打造开启这条深渊之人却是他那万分敬重的父亲……

是的,在还未抵达凉州的路上他就想明白了,自己会落得如此被舍弃下场的全部因由,不过是被他的父亲、母亲算计来利用去的一颗棋子!

他杀柏桦只是个导火索,是个引子,是他们热衷竞逐权力的投石问路,只可惜他太傻,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也明白的太晚,以致落得这般田地!

他们为了权力,明争暗斗,他不管,可为什么要如此对他,如此对待自己懵懂无知还未成年的孩子?难道他们丝毫不怜惜他的感受吗?他们晓得他当时有多无助痛苦吗?

左边是父亲,右边是母亲,却都想着利用他,推开他,他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难道他生来就该是如此被他们设计的?那简直的太可笑了!

而他的父亲,究竟是何时打起他的主意,又谋划了多久,打算利用他来威慑母亲的?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在他们的熏陶下,他的心理怎能不扭曲,怎能不让他的鸾姐姐惊心?

所以,他恨他们,他没有他们这样的双亲,所以,才会在得知他们出事之后显得无动于衷,不是他变得冷酷无情,而是,他们活该!不要妄想在做尽所有残忍的事之后,遇难了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孩子,孤苦无依的漂泊在外,还可以再次加以利用!既然要利用他,那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各取所需谁不会。

而现在,在经过当初那番苦心经营算计后,在他经历了种种无情,饱尝世间最残忍的对待后,他怎么还能给他说教?在发生围驾事件后,他怎么还能如初道貌岸然和他毫无心结的谈天?难道,他真的认为自己还是那个无知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吗?

呵呵,真没想到,在他心里也会有错对之分,那么当初在设计他的时候就该摸摸自己到底生没生心出来!

他承认,论心计,自己不足他的万分之一,可他也不是傻到不可救药,会感动于他那可笑又虚伪的关怀!

是他一手将他推进地狱的,别还想着假情假意的想要将他拉出来,他做梦!也不要以为现在的他是他想推一把就推一把,想拉一把就拉一把的傻小子,时至今日,他宁可变成恶魔,也不愿再做回他那乖巧懂事的好儿子了!

殷夙眼神聊赖的观赏着苑中的秋景,脸色有些阴郁,“儿臣知道了。”

之后,气氛变得沉闷,两父子各怀心事的继续游园。

二人渐渐行到一座拱桥上时,却刚好逢长王子殷朗迎面而来,玉冠楚楚,锦袍加身,脚步急急生风。

他的面色明显急切,见到国君俯身便拜,“儿臣参见父君。”

国君抬了抬手,“起来吧。”

殷朗非但没起身,反而是一下跪在了地间,扫了一眼对面的殷夙,敛眸道:“儿臣有一件事要请求父君恩准!”

国君睨着面前这个丝毫没有长进的长子,蹙眉道:“说来。”

桥下的那弯碧水,波光粼粼,水声潺潺,而他的声音便随着流水声,泠泠的飘了出来,“儿臣年已弱冠,却至今还未纳妃,是以,请父君做主,将锦衣侯许以儿臣为王子妃!”

这番话刚落,站在对面的殷夙,脸色倏然沉下,如染黯墨,隐在宽袖下的那双稚嫩小手紧紧的攥成了拳。

国君的面色也随之变了几变,忽然咬牙斥道:“你整日浑浑噩噩,无所事事,难道想的就是这些男女间的情事?难怪上次寡人委任你监国,你却给寡人监的一塌糊涂!你简直是不思进取!”

这番带怒的斥责令殷朗自觉甚为难堪,抬眸间,见殷夙正冷笑着睨着自己,显然是在拿他当笑话看,顿觉挂不住脸,黯了黯眉,凝声道:“父君教训的是!不过,儿臣觉得身边若无一个可心人侍候在侧,继而时刻提点着儿臣,儿臣终是难以定下心……”

熟料,话未说完便被国君冷冷的打断了,不悦的挥着衣袖,语气不容置喙,“不要再言了,此事,寡人不允!”

殷朗的身子僵滞须臾,愕然抬首,才发现那道明黄的身影已转身而走,忙慌然唤道:“父君……”

此番的请旨赐婚,一来他本就对哥舒无鸾有意,早便想将她纳为王子妃,再者,那晚听了马夫子的提议后,他这才连日思量出了这么一个对策,无非是想借以与她的婚事来缓和他与大妃之间那剑拔弩张的关系。

如此一来,以婚事为纽带,那么他慢慢去与大妃假意言和,可谓表现的在自然不过了,并且此举实乃是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