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过后,素娘带潘玉娘去睡下,秦桑虽有心想去问问燕飞鹰她心里存着的事,但考虑到他昨夜也忙碌了一整晚,也很累了,不太好这时候打扰他,便索性和衣到床上躺了会儿,补个眠。
刚睡下不久,就隐约听到刘氏和人对话的声音。仔细听了听,才想起自己昨日去了李中玉的医馆找过人,想必是这一大早的他就从城北赶了过来。
一想到这个人,秦桑就觉得有些头疼。
她本就是个简单的人,可偏偏总是碰见些没办法简单去看的事。
本以为他是个难得单纯之人,现在也不敢冒险了。
因为如今潘玉娘已经接到了自己的身边,燕飞鹰所说的所谓“后顾之忧”也算是解除了。除了这个彻头彻尾对自己好的母亲之外,她可没曾想过自己还需要再对秦府负起什么责任。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赶紧想法子拿到解药,毕竟,自己如今的藏身之地已不再是什么秘密,不知哪天就会大白于天下。若自己不先发制人,那就只能后发制于人了。
这一次,没有任何人能再给自己套什么枷锁了。明知道潘玉娘一旦知道自己要回头去秦府就一定会阻拦,所以断不能让她知道她的打算。她毕竟不知道自己还有个死期在不远处等着。本着对儿子和“母亲”的责任感,她都必须要果断行事。
正想着,外面已安静了下来。应该是李中玉听到刘氏说自己正在休息,便打道回府了。
他的人情,她自然会还。而且,一定要尽可能的尽快些。
********
一觉睡到午后,潘玉娘也醒了有一会儿了。秦桑抱着福宝过去和潘玉娘聊聊天,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娘,舅父一家如今可好?”潘玉娘的父亲曾是朝廷右相,权倾朝野。几个舅父也科举场上硕果累累,和五子登科的窦家有的一拼,一时之间也是传为佳话的。其中三舅父潘益之更是其中翘楚,不到二十便已状元及第,父子同朝。当初潘家和秦家结亲,不能不说秦天楚是高攀了这个门第。按理说就算是看在潘家的面子上,秦天楚也不可能怠慢了潘玉娘,怎么还会放双目全瞎的她出府,还扶正了蓝丝影?她这会儿才考虑到这个问题,便脱口问了起来。
谁知她不问还罢,一问之后,本来面上还带着淡笑的潘玉娘霎时便变了脸色,那神态不亚于一大早她听到秦桑与裴之啸和离之后的模样。
莫非真的出了什么变故?
秦桑不敢多问,忙一把拍向福宝的屁股。可怜的福宝正玩的开心,突然被一向温柔的母亲这么莫名其妙的在屁股蛋子上甩了一巴掌,登时就不干了,哇哇大哭起来。
秦桑忙无奈的对潘玉娘道:“哎呀,这孩子怎么突然就闹了起来。娘您先坐会儿,我去哄哄他便过来。”
“桑儿……”潘玉娘伸手拉住了她,苦笑道,“为娘说过,为娘眼是瞎了,可心却是不瞎的。这件事,早晚你也得知道,不需要刻意回避。”
秦桑尴尬极了。她怎么一着急便忘记了潘玉娘是个听力极好的呢?
亲了亲福宝的脸颊,算是道歉了。摇晃了几下,福宝便也忘记了疼痛,又乐滋滋的玩起了自己手里钟爱的木头小马。秦桑则静静的听着潘玉娘娓娓道来。
“这两年,发生了许多事,你是不知道的。”潘玉娘柔声开口道,“如今官家年岁大了,很多事做的愈发让人无法理解了。一年多前,太子被人奏了一本,说有结党谋逆之嫌。这事儿着实犯了官家的禁忌,你也知道,当年官家这皇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所以就格外严肃的处置此事。而你外公一直都是奉皇命教育太子的,你几个舅父也一直都是竭力辅佐未来之君的,所以,东宫被废,整个潘家也就……”
秦桑心下一个咯噔,惊的说不出话来。自古伴君如伴虎,看来果真如此。离棺材越近的帝王,越是糊涂的厉害。这东宫太子可是自小就立起来的,怎么可能说废就废?再说,只要不是白痴,哪个太子都不会这么着急的这时候搞什么小动作。很显然,这是一个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