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说的话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家里却意外来了个客人。
这人秦桑当然认识,竟是李富!
他现在和以前真的不同了。虽说身份没变,以前是掌柜,现在还是掌柜,但如今这掌柜的派头是足足的了,身上上等的丝绸和早已隆起的肚皮,昭示着这主人如今活的是如何的富足和滋润。
那李富一见到秦桑和郭嫂,脸上的激动之情便无法控制了,眼圈微红,千言万语在肚子里,却拣不出该说哪一句的好。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秦桑也觉得奇怪。
李富喝了一整杯茶,缓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道:“是宇文公子托我来的!”
“宇文东方?”秦桑一愣,“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李富道:“这我是不知的,宇文公子只是要我把这些东西送来。”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
秦桑接过来,一看,暗暗一惊,心里似乎明白了宇文东方的意思。这足足几千两的银票,必然是宇文东方之前所承诺的她该得的分成。难为他还一诺千金,只是她不能就这么收了,毕竟她对福记和杂报后续的经营并没有出力,因此,她还是把银票放下,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李富笑道:“这是东家您该得的。宇文公子说了,没有您,便没有这福记和报馆如此好的生意,饮水必得思源,这是做人最基本的道理。所以,东家您就别客气了。当年您一个女人辛苦把福记做起来,也是极不容易的,我是亲眼看着的。后来您突然一走了之,我当时着实是一下子懵了,还好宇文公子亲力亲为,才让福记没有乱了阵脚,反而越做越大了。如今,咱们福记已是京城人都知道的大字号了,东家您该得的部分,怎么能少呢?”
“是啊,东家,这本就是您该得的!”郭嫂连忙在一旁帮腔。她可是一直觉得秦桑吃了大亏了,如今好在这宇文东方有些良心,没有忘了秦桑的付出,把该得钱送了来。这样的喜事,她怎么能拒绝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这样努力劝着,秦桑也知道宇文东方既然托人千里迢迢把银票给送了来,定是不会轻易收回去的,便只好客气了几句,收了。
有了这些银子,那日后的计划怕是也得变一变了。扩张医馆,重新置办宅子,如今一下子就变得轻而易举了。
她已不好奇宇文东方到底是怎么知道她的行踪了。天底下,宇文家产业如此之大,他要打听个人,还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何况,她如今在扬州大小也是小有名气的,扬州又本来就是丝绸重地,宇文家在这里的人手可是不少的,只要打听,总是可以打听的出来的。
既然如此,那就顺其自然的好。没必要不坦然面对。
见秦桑终于肯收了,李富便笑的愈发愉快了,“东家收了便好。每年福记和报馆都要大结算两次,明年到该结算的时候,我还会再来的。日后能常有机会当面见到东家,感谢东家救我于困境,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
“每年都会有?”这下连郭嫂都有些吃惊了。
“是啊。”李富点头,“宇文公子说了,这都是当初和东家谈好的,就算人不在,这谈好的就是谈好的,该给的就是该给的。”
“这宇文公子倒还真是个厚道人。”郭嫂这下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东家,你们先坐着,我去准备写好酒菜,好好招待招待李掌柜的!”
郭嫂喜滋滋的下去了,秦桑帮李富斟满了茶杯,微笑问道,“看来,你在宇文东方的手下也是颇受重用的?”
李富叹道:“算是讨口饭吃吧,总是不如当初跟着东家心里自在。”
“好好做,会越来越好的。”秦桑鼓励道。
李富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道:“话说这狄家,也是够惨的了。听说如今落魄到外地做生意去了。”
秦桑笑了笑,“宇文东方也够狠心的,做人总得留条后路才是……”
李富却道:“那是东家不知狄家做的那些勾当!”
“嗯?”秦桑不解。
李富解释道:“那狄家并不知咱们福记后面站着那么大的宇文家,还当咱们是好欺负的。见咱们生意好的出奇,招安不成,就过来没事找事。你说这平时里来找几个混混闹事也就罢了,但后来竟做出了不合道义之事,居然找了个泼皮半夜给福记放了一把火!这秋高天燥的,岂是开玩笑的?还好咱们福记人手多,没酿成无法收拾的恶果。这事儿到底是把宇文公子给惹恼了,查到了纵火者之后,刨根问底,总算把幕后元凶给揪了出来。这么一来,官府上一告,以宇文家的本事,哪里还有狄家的活路?!因此,狄家也就一蹶不振,被挤出了京城了。”
“可怜之人,果然必有可恨之处。”秦桑听罢,不由感叹道。
“是啊,他们做事不留情面,就休怪咱们手段狠绝了。那狄家一走,城东可不就成了福记的天下了?那些狄家的铺子几乎不费什么钱就全换成了福记的招牌,这生意自然就好做的不得了了……”
秦桑点点头,“这倒是。想来宇文公子这半年来也是春风得意极了的!”
李富笑道:“说到底还不是东家您的功劳?若不是您,宇文公子的眼光哪里会看到咱们城东来?”
秦桑笑笑,没接话。
“不过说起春风得意,这宇文公子的确有春风得意的本钱!东家可想不到如今那报纸做的如何的风光!现在京城的百姓哪个不知道这《帝都杂报》?各家酒楼茶馆,街头巷尾,都是这杂报的影子,隔天出一期新的,老百姓都翘首以盼呢!为此,宇文公子还特意成立了一个报馆,专门做这个事儿。本来别人还觉得这么便宜的报纸有什么赚头呢,看得久了,大家才知道这赚钱的秘诀!这不说别的,光是抢着往上面刊登店铺信息的商人都挤破了头,僧多粥少,这刊面都成了寸土寸金了!听说这可都是东家您的主意,也就怪不得宇文公子非要找到您,让我千里迢迢的来送银子给您了!您啊,不仅是我李富的贵人,还是宇文公子的贵人呢!”
秦桑失笑。她哪里称得上是宇文东方的贵人?真不知那场莫名的赐婚风波有没有让他觉得有些颜面扫地。说起来,她反倒是有些对不起他的了。
两人又叙了好一会儿旧,郭嫂便过来喊话吃饭。
饭后秦桑去安排他的住处,李富就和郭嫂也聊了几句。
待秦桑把客栈安排好,返回来,李富便笑着对秦桑道:“原来郭嫂在扬州城也做起了绣品的生意,不知可有地方需要我帮忙的?”
秦桑摆摆手,笑道:“只是小生意罢了,也没想着做大。”
郭嫂也帮腔道,“是啊。东家如今的大生意是这医馆,其他的生意是不想花太多心思去碰的。”
李富点点头,道:“也对。如今这平安堂在扬州真是名气大得很呢,我沿途问路时,竟一路都有人知道,真是不简单!”
郭嫂骄傲道:“那是!咱们东家要做的事,岂还有做不成的?!”
李富连连点头,几个人又闲聊了几句,秦桑便让李中玉带着李富去了客栈,安顿下来,让他务必要在扬州玩上几天再回去。这毕竟是李富头一遭走出京城到了这繁华之地,要说不稀奇也是假的,客套了几句,也就承了秦桑的好意了。
年底岁末,亦是生意人的又一大好季节。特别是绣品这些带着吉祥如意意涵的东西。正好李富留在这里了几天,帮着郭嫂出了些主意,绣庄的生意有创下了一个小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