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嫔听了暗喜,真要是如此,幽居掬慧宫半年,跟自请打入冷宫也没什么分别。半年之后,该冒头的冒头,该有孕的有孕。到时她再想东山再起也难了去了。所以后宫之中的女人,不怕罚钱,就怕思过。打是不会的,皇上的女人,只有皇上能打。犯了罪,可以让她死,但没有说往妃子身上动板子的理。除非先剥了她的高位,贬成贱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但思过就可大可小,说是思过半年,半年皇上想不起这个人,跟无限冷宫没什么区别。
倒了这座山,那个德妃是掌不住的。漂亮是漂亮,但太出锋也不行。
绯心这话,其实是有两个意思。让出权柄,退守思过。明里是罚,其实是她给自己找后路。没权不过问任何事,思过不出宫房。至少半年之内,不能再加诸什么莫须有的罪名。经过这次,讨圣上欢心已经不可能。之前的荣宠,也不过个幌子,她从未受宠过。再向他讨身后名的恩典也不可能,但绯心总要垂死挣扎。只要她一直思过,退守宫中,什么都不做,那就是什么都没错。当然,冷宫的日子没那么好多。之前人家捧她,是因为皇上。失了皇上这棵树,日后怕是她更加煎熬。这些她都想过了,她能忍。只要不夺她的妃位,在宫外家人的眼中,她还是高高在上的贵妃,那就够了。
“贵妃不知道,账本到了年底也是要翻一翻的。看看之前可有错漏,如此,也不至一年里白忙一场。”云曦默了一会,忽然不紧不慢的说着
绯心一抖,这话灵嫔不懂,但她明白的很。他就是告诉她,激流勇退,也要看看地方。让出权柄,退守宫房。以后是不会犯错了,但之前的呢?向林家要钱,通连外枝,随便一条揪出来,便是要连坐的大罪!
她心里哆嗦成一片,真想一头碰死才好。还不待绯心开口再说,他已经慢慢说着:“起来吧,爱妃不过是除夕多饮了几杯。欢宴之上也属正常,既是家宴,便没那么多规矩闲事。此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边上的汪成海多机灵一个人,一见皇上如此轻描淡写,马上趋了一步搀她:“地上凉,娘娘快起身吧。”
绯心骨头都快酥了,压根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更不敢看他,只顾垂着头:“皇上,臣妾身为贵妃…….”
汪成海一见这一位,不但不接下茬,快快接下这个台阶下去。还在那叨叨什么后宫之规,心里直起急。贵妃一向精明,只是一见皇上就方寸大乱,真真是没见过这样的。
果然云曦皱了眉头:“得了得了,此事就此作罢。以后宫人不得谈论,不得私议,否则严惩!”这话是说给汪成海听的,汪成海忙躬身应着:“奴才这便传令居安,行执二府。再有私相议论者必重责不饶。”
这一主一奴的对话,自然是敲打边上的灵嫔。她自有精明之处,岂会不知。马上趁着汪成海下去传话的时候迎过来挽着绯心:“既然皇上都发话了,娘娘不必多想。况且一家子饮宴,那日臣妾也醉得是方向不辨呢,要不是巧儿扶的稳,真也要跌出个好歹呢。说起来呀,就是那几个奴才不省得事,也不知道搀一把!”她巧笑嫣然,“娘娘这两日还好吧?瞧这大过年的,依民间的礼,还得拜个年呢。”说着,便盈盈拜了一拜,正巧把刚才未给绯心行礼的事也掩过去了。
后宫之中,一般都以姐妹相称,但那是相熟的。不相熟的,就得分品阶,位低的自称臣妾,同位才以年岁相分,以姐妹相称。若是品阶太低的,诸如充媛,充侍都还是要自称奴婢。当然要是皇上格外宠外的也不一样。这灵嫔与绯心并不算熟,所以便称其为娘娘,自称臣妾。
“皇上,反正也没什么事。不如去臣妾宫中看花可好?臣妾暖苑里,***这会子都没败呢!”灵嫔说着又往皇上那边去,半贴着他娇声说着。
人人都说灵嫔是花神再世,有那让百花齐放的本领。现在听来果然不假,这隆冬时节,她那里***竟然然能长绽至此。怪道人说,这后宫之中,人材辈出呢。没点子手段的,光凭色艳自然持久不了。
只是这灵嫔的作风,绯心实在不喜。纤腰柳摆,足下生波,顾盼神飞总挟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妖饶,没个大家出身的端庄。不过想想也是,皇上就爱这种,投其所好也是正常。
“哦,那朕可得去瞧瞧。”他若有似无的瞄了一眼绯心,“贵妃一道去瞧瞧吧?”
绯心正在发怔,听他这么一说,不由的一抬眼,正触到他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此时只得喃喃应着:“臣妾遵旨。”
灵嫔压根也没打算邀绯心同去,但现在人家都巴巴的连“遵旨”都冒出来了。她也只得笑着接口:“既然如此,也请娘娘一道,去臣妾的驻芳阁赏花吧?”
绯心实在不想去,今天这事她还没想明白呢。哪有心思看什么花?只是当下她不去也得去,只得诺诺跟着,前往灵嫔所住的宫房驻芳阁。